“真好啊,明知于自己无利,与要如飞蛾扑火地去爱——只因为她是位母亲。我为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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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槿言走了过来,朝付闻樱微微弯腰,向她问好,看着付闻樱渐渐缓和的神色,她随后又朝宋焰公式化一笑。
“抱歉,宋先生,我和付女士有些私事,不知你能否可以让我先带她离开。”
说是询问,其实语气不容反驳,宋焰瞧她给了台阶,便倨傲地点了点头,看得付闻樱想给他一巴掌
宋焰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楚槿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顿时无话,只得看着她侧身请付闻樱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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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们来到了楚槿言的私人茶馆,付闻樱才卸了重担一般,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头。
“沁沁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啊……”
她看向楚槿言,这个在商圈里一贯以性格温和手段凌厉出名的女人正在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白皙的手并不纤细,反而多一点男性的骨节分明。
这双手正拿着墨黑色的茶杯,递给她。
付闻樱接过后没有立马饮下,她摩挲着茶杯不温润但舒服的质感,回想起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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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沁回国之前,楚槿言就找上了付闻樱,向她道出了孟沁当年的事情、孟宴臣当初对孟沁的感情,并将自己所调查的其他东西都向她娓娓道来。
楚槿言无疑是付闻樱当初的儿媳首选,以至于当楚槿言主动找上她说是因为宴臣时,付闻樱差点觉得是自己太过不自信,她原来对自己儿子这么情根深种。
但结果显然不是。
那天付闻樱被无数残酷现实猛烈撞击,抓着楚槿言的手失态地哭泣,而楚槿言只是拥抱着她,像女儿安慰母亲。
分别之前,付闻樱才缓和过来,她有些试探地问:
“楚小姐这么做,只是因为宴臣是自己的朋友吗?”
楚槿言顿了顿,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佛珠,但她还是选择不动,然后摇了摇头。
“大概还因为……把他当了弟弟吧,以及……您知道的,”
她朝付闻樱绽开一个不同于往常那运筹帷幄的笑容,而是带着很淡很淡的难过,“我很小就没有了母亲,付女士。”
付闻樱愣住了,然后竟然少见地结巴着说:“路、路上注意安全,……槿言。”
楚槿言没有直视她的眼,声音很轻地回了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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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楚槿言与付闻樱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会在空余时间与她聊天。
付闻樱与楚槿言交流得越多,越感叹自己的儿子眼光真好,可惜槿言对恋爱结婚没有兴趣。
与宋焰的见面也是楚槿言给的建议,她需要弄清楚两人之间的情况,试探宋焰对孟沁的感情。
可结果不尽人意。
付闻樱叹气道:“宋焰一没学识二没条件三没教养的,沁沁怎么会看上他呢?还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
楚槿言对于这位长辈有着足够的尊重,但该指出的问题却锐利非常:
“孟沁与宋焰在一起能开心,是因为孟家给了她优质的生活、高学历和好工作。”
在付闻樱有些惊异的眼神中,她笑了笑,凤眼瞳色漆黑一片,她倾身直视这位母亲的眼。
“她的一切都稳定,不用像普通人一样为生活劳累,她把家人的付出不当成付出,只想着跟宋焰在一起。”
“付女士,她吃的糖太多了,所以不知道苦的滋味了。”
付闻樱在这堪称冒犯且影响别人家庭的话里,被震得吐不出一个字,她愣愣地看着楚槿言。
——这位不过比她儿子大了两岁的女性,拥有着比她这样的中年人还通透的眼。
她很久没有缓过神,直到楚槿言向她道失礼了,她才连忙摆手。
“不,你说的没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付闻樱是位掌控欲很强的母亲,楚槿言的母亲也是。
但不一样的是,许沁得来了掌控,也拥有了关心与爱护。
楚槿言曾经很希望自己有个妹妹,会软软地喊自己姐姐,让她心软得不允许方圆十里出现黄毛。
她见过那个十六岁的许沁,那个感受到压抑,却依旧在乎家人,乖巧可爱的许沁。
所以楚槿言看到如今的许沁,依旧愿意对她展现作为姐姐的理解与宽容。
与此同时,这也不代表她不会将许沁如今的错误和令人发指的行为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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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两年前,付闻樱还会觉得这个小辈是在教她做事,认为她在挑拨母女关系。
可如今付闻樱被楚槿言这么一点,又亲眼看到自己女儿是怎么为了别家男人失态发疯的,她现在只觉得楚槿言说的真的很对。
可她还是对孟沁抱有一丝希望,这位母亲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沁沁就此清醒过来了呢?我看着她长大,所以让我再看看吧。”
楚槿言低头摸着佛珠,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垂下,遮住了她的小部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付闻樱只听见她淡淡地回:
“当然,付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