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实弥咬紧牙关,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无尽的酸痛从身体四处传来,手像是己无了知觉。
屋里唯一可用来照亮的灯泡己经破碎,霎时一片灰暗,空气中只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风勾着往他的脸颊佛去。
不知从哪搬起,嗅觉的酸,视觉的黑,触觉的乱七八糟,硬的,软的,湿的,干的,胡乱地搅在一起,像泔水桶一样槽糕。
仅剩远处时不时像爆竹般噼里啪啦的,十分具有存在感的存在,金黄的光让他有几秒看清视野的时机。
不死川实弥努努嘴,清空脑子所有的杂乱,放大眼珠寻视人质,本就占据整张脸的主位的眼睛大了一圈,带着点微妙的可怖感,垂落在大腿部的手无意识抽动着。
两秒。
角落里有几个人团在一起,正对着他的一张像整盆血淋在上面的脸,只能依稀看出点五官,球一样堆在一起,大概有六,七个人。
在视野短暂黑暗的几秒后,不死川实弥己动起身体往那个方向前进。
四秒。
在越发近时,他看到了一张碎肉杂乱地堆在脸上的头骨,原来几秒前看到的五官是堆在最上面的鼻子,与此同时那股越来越浓重的恶臭直冲鼻腔,让他浑身发软。
在黑暗的这几秒中他已经来到这个角落了。
五秒。
他像是僵住般直直定在那里,脸上是一片空白,什么表情也没有。
在漫长的五秒中,他看见了那堆碎肉上攀爬的蚂蚁,一粒粒的,黑色的触角密密麻麻乱爬,整张脸,不,包括身体都是黑压压一片,黑缝里只露出一点白色。
很快就要淹没顶尖的鼻子。
直到再一次黑暗,他才捡回点理智,浪费了五秒,算得上是重大失误了,因为不知道白川棠能撑住多久,生存的概率随着时间越发减少。
突然脚被人戳了一下,轻轻的,像是水一样地渗透布料,阴冷湿润。
他缓缓地低下头。
两秒。
在尸体的旁边躺着一个人,微仰着脸,扭曲的手上根根折弯的指头费力地戳着他一下,满脸是血,零星爬着几只蚂蚁,还活着,她张大嘴似乎想说话,耷拉的眼睛带着点莫名的光,仔细一看,囗腔里空荡荡的。
他蹲下身,尽管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茫然,但本能己遵循着自我命令驱使他的身体动起来,机械地将她抱起来。
黑暗中,手上轻飘飘的,像是片羽毛一样,不注意就会飘向远方了,经过刚才的几秒,他大致己将房屋的布局限于脑中。
只是一些小物件很难在摸黑中注意到,他闷哼一声,很快就出了门外。
不死川实弥将这个女工放在门口外一点,他动作迅速,像逃一般又进了屋子。
五秒。
他像是一台机器般,来到角落的女工处,死的,活的,死的,活的,他把仅存活的女工搬出屋子。
六秒。
在搬了几个女工后,他有了一些经验,悄摸边地到了床,男孩浑身青紫,左眼肿了一圈,嘴角溢着血,脸上是一些湿漉漉的水渍,散发出点浓厚的荷尔蒙味。
不死川实弥拿起旁边的被子把他裹起来,一溜烟地跑到门外。
刻不容缓,在把男孩放在地上后,不死川实弥拎着白川棠给的药包,翻找着,随即手忙脚乱地包扎起这些人,即使不善长这方面,凭着很快冷静的头脑和潜意识里的那点身为兄长的责任感,他慢慢适应起来。
在他包扎两个人后,伤势最轻的男孩也醒了过来,他自告奋勇地借用绷带,两人只会帮忙简单的包扎和止血,更深的治疗就需要医师了。
不死川实弥手里扯着绷带,瞄了屋子一眼,金光雷鸣与某种不明的咔嚓声交错不停,他抿了抿嘴,略显凶气的脸更显冰冷,让旁边的男孩好一阵畏瑟。
他感觉似乎有蚂蚁在鼻子上啃咬。
把他整个人里里外外一点一点地啃食殆尽。
屋里四处飘浮的血液汇在一起,像长长的一根木轴在空气扭动,机械般的咔嚓声,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的物件旋转扭曲成废料。
由辘轳本人的血鬼术·扭曲之轴造成的效果。
此时屋内浓厚的血成了他的利器,他伸长的脖子躲在这个保护圈里,而血液也在不断汇合而壮大,隐隐约约中像一个包围圈在她为中心的范围不断缩小。
却又耐何不了她,雷之呼吸伍之型的热界雷很好的为她形成一个保护圈,只要血液沾上雷电,雷电顺着血液扭曲而攀上这根木轴,届时本就身陷麻痹状态的他就会因自身的保护圈遭到反噬。
局面陷入僵局。
“你还有其他血鬼术吗?没有的话很快就要死了,因为我们可以僵到天亮哦,那到时我把屋顶辟开后,你又能躲到哪里呢?”
白川棠笑脒眯地说着垃圾话,好心的为他分析目前局势,僵到天亮拿下这只下弦鬼不成问题,只是屋外那几个救下来的人不知能否撑到那时,即使有不死川实弥为她们争取时间,但这种伤势需要专业的医师来诊疗。
辘轳躲在层层血液后,他阴沉着脸,自然明白这个猎鬼者话的真实性,生死之间很容易做出抉择,“血鬼术·水行轮。”
他的身体像水一样柔软,不多时便坍缩下去,旋转中的血液接住他,他融入了血液之中,木轴似的血液肉眼可见地粗壮一圈,速度变得更加快。
白川棠眯起眼睛,透明的感知让辘轳的行动轨迹在她的眼中缓慢起来,她知道辘轳在血液何处,辘轳控制的血液不断尝试攻击她的破绽。
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轰
以自身为中心,她向周围释放出数道闪电状的斩击,有意识控制斩击的落处,将辘轳所处的血液斩杀,把他能撤退的血路一并斩断。
辘轳一惊,控制血液往身前挡:“血鬼术·木行轮!”他那柔软的身体变得硬邦邦的,血液像木刺从身体四处戳破他的皮肤,开出无数个血洞,随即汇成的血液像轮子状的盾牌挡在前面。
白川棠的斩击分成无数道,砍向他的仅有其中几道,在将辘轳的血轮盾牌斩破后,这只劫后余生的鬼又一头扎进血液,所使用的血鬼术·水行轮又让他的身体变得柔软。
白川棠的肺部因先前的缘故而愈加痛疼,承受了数次呼吸法带来的负荷,让她在这次使用陆之型后不免露出一丝痛色。
而这就是辘轳一直等待的机会,他运转着血液,直冲白川棠而来,“血鬼术·力转水移!”他自血液冲来,身体像海绵似的吸收血液膨胀变大,肌肉壮实,比原本的身体强壮不止一倍。
“你也该去死了!”
拳头带着可怖的力量,击碎她的头盖骨,想象着脑浆与血液白花花地流满一地,脸上的黑色裂缝也因他狰狞的表情变得扭曲,似乎认为这招她避无可避。
迎来的拳头很快就要落下,的确是避无可避,在权衡利弊中,她控制身体倾斜,感受到左肩一阵剧烈的痛感袭来,她强忍剧痛,挥起的刀砍向辘轳的手。
辘轳毫不恋战,在察觉不能得手时又一头扎进血液。
白川棠摇晃几下,很快又站稳身体,她缓缓吐出一囗浊气,青灰色的眼眸牢牢锁定住畅游的辘轳,带着野性的狠厉,她定定地说:“确实,你也该去死了。”
雷之呼吸·柒之型·七芒星
她挥着刀,用着与壹之型匹敌的速度,以辘轳从未见过的剑型,七道斩击越过各种障碍,以曲折的轨迹流畅地破击血液中他的各处骨骼。
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若隐若现,而带来的光芒又不可忽视,形成的斩击连成一个七芒星。
辘轳的头颅飞至地面上,血液飞溅一地,他的头颅瘪瘪的,柔软地与血液紧贴,燃起的灰烟撕裂着往空中飘。
没用的猎鬼者,没用的血鬼术,没用的儿子,总之,所有没用都是导致他失败的原因,他是有用的,他明明为国家的繁荣建造,为什么会死掉呢?
在他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仍愤恨刻薄地指责这个不公的世界。
因为他是多么的努力,车水马龙的道路有他的功劳,他却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身为人时,就担忧工资,成天喝酒,为国家繁荣而努力,身为鬼时,担忧晋位,成天寻找过往,为那位大人寻找彼岸花而努力,他一生都操着担忧的心,凭什么没有个好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