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离鎏金色的双眸显得温和而稳重，让谁看了都倍有安全感，达达利亚也是这么觉得。
“倒不如说，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达达利亚缠着手上的绷带，漫不经心地说道。
钟离掏出身上的装有药剂的小瓶子，塞到达达利亚手中：“我本应旅行者去遗迹寻些宝物回来，路过此处。但见公子阁下有伤在身，所以钟某便过来看看。”
达达利亚轻轻地笑了笑，耸耸肩表示自己没事。但钟离还是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药，力道轻柔慎重，并很快缠好了绷带。钟离帮他收拾好之后，抬头去端详他。达达利亚察觉到钟离眼神里的担心，解释道：“只是路遇一只遗迹猎者，在战斗时不小心被打伤了几处罢了，先生不必担心。”
“你也要小心才是。”钟离放下达达利亚因受伤血迹斑斑的手，叹了口气。
“说起来，伙伴没有和先生一起去遗迹寻宝。再说，先生好歹是位岩王帝君，伙伴为何要叫您去遗迹帮他寻宝呢？”
“哈哈，阁下抬举。我现不过是一介客卿。再者，上次钟某急需十块质量上乘的石珀，便拜托旅行者下层岩巨渊去寻。途中想必遇到不少麻烦，所以，我也应为旅行者做些回报才是。”
“是这样吗……不过先生要那十块石珀做什么？”达达利亚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无可奉告。但是送给你的。”钟离揣起手，眼睛像石珀发着光，多多少少都带有笑意。
“好吧好吧，那我保持期待。”达达利亚没多问，但仍旧好奇。起初在这里见到钟离本是惊讶，但心里却表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惊喜。钟离在给他擦药时，指腹擦过伤口，传来阵阵疼痛。这种程度的疼痛他可以忍受，但还是有种表现性的“嘶”了声，得来了钟离的安慰。
自己为何要这样去接近钟离，这种感受是从何而起？达达利亚只感到些许迷茫，并且混乱。
“公子阁下？”钟离见达达利亚愣神，试探性呼唤。
达达利亚闻声很快地把思绪拉回来，扯出一笑：“啊哈哈刚刚在想一些事，分神了。先生要去哪儿？”
“去灵矩关。你若有闲暇，可与我一同前往。”
“我有我有，先生现在就出发吧！”
“那你的伤……”
“小问题，先生可别忘了我可是一位战士。”达达利亚起身振刀，又收回去，彰示自己身体无碍。
“那阁下可要小心。”
出了山洞，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灵矩关。远古的遗迹伫立在水池当中，杂草丛生，荒凉一片。达达利亚环视一周，不禁怀疑：“这里，真的会有宝藏吗？”
“灵矩关的存在已有千年。因此处是璃月关塞要口，所以，灵矩关则是岩王帝君设立的军事化城区。沉淀千年的遗迹，很难说没有宝物的存在。”
“不愧是钟离先生。那我有一问，那灵矩关的存在的意义在于？”
“层岩巨渊出现后，这里防的就是层岩巨渊的魔物。走吧，到深处去看看。”
达达利亚应声紧跟在后。走进遗迹内，几个丘丘人在里面游荡。达达利亚拉起弓箭对准火棍丘丘人的头部，一箭击杀。两人因这一箭惊动了其他丘丘人，于是钟离动用岩元素给达达利亚上了个护盾。达达利亚化出水刃，对准丘丘人的头就是一刀。断流印记忽然炸开，周围的丘丘人瞬间倒地。此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些。”
“知道啦先生。”
两人在途中找到了一些普通宝箱，将细碎的“遗珠弃璧”尽收入囊中。随着二人的继续深入，两人的收获愈加丰富。但在不远处，两个水深渊法师与一个冰深渊法师和部分丘丘人在城中活动。达达利亚不小心惊动了那些魔物，两人被重重包围，进退两难。
可恶，明明只是路过。
达达利亚闪避开深渊法师打算先解决丘丘人，却不防被水法着了水元素，冰法趁机攻击达达利亚，正中伤口，一时间动弹不得。
“嘶……”来自冰锥刺穿伤口的疼痛刺激让达达利亚倒吸一口凉气。
“天动万象。”一颗天星砸下，丘丘人被砸死，而深渊法师被石化在原地。达达利亚趁机使用邪眼，两刀砍掉深渊法师的盾，并且一刀捅死。两个深渊法师被达达利亚解决，却不料水深渊法师挣脱了石化，给达达利亚身后一击。达达利亚来不及反应，这一击硬生生让他直接半跪在地。
一根岩脊拔地而起，撞破了深渊法师的护盾。钟离落下岩枪，将深渊法师钉死在地。
钟离扶着达达利亚站起，查看他的伤势。发现伤口迸裂，还增多了一个。
“……”
“没事的先生，小伤而已。”达达利亚强忍伤痛，试图掩饰自己的伤势。
钟离不言，只是默默地用神力给他疗伤。达达利亚感觉身上的暖流往身上窜，伤口开始有愈合的意向，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是钟某疏忽。明知阁下身有伤势，却答应与你一起行动。”钟离轻轻地叹了口气，止不住地打量。
看来先生自责得厉害，毕竟头上两根标志性呆毛都焉了。达达利亚细节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发笑，出口安慰：“没事的先生，是我不安分。”
“既然都拿了这么多宝藏了，去万民堂打包点好吃的，到北国银行叙叙旧，如何？”
“乐意奉陪。”
达达利亚趴在办公桌上发闷，桌上还有钟离给他留的药剂和这次探索遗迹获得的矿石。回忆起之前钟离与女士交换神之心后的那一阵子，自己不仅支付了天价赔偿，而且在外交场上被七星杀得焦头烂额。忙完一阵子后气冲冲地去找钟离算账，钟离只是用了三两句话就消自己了大部分气，吃了一顿饭，最后还是他结的账……
后来自己也未曾与钟离见过面，直到今天在外收债不小心被遗迹猎者创伤身体才遇到的钟离。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钟离有种莫名的悸动？
达达利亚想破脑筋想不出来，就干脆趴着打个瞌，什么都不去想了。
——
上回书说到，公子受伤偶遇钟离，遗迹寻宝惊心一战。
至冬的武人何以想清楚他对先生之情，遂几天后，旅者晨时来访璃月，顶着俩黑眼圈寻找旅行者。
派蒙抱起一个鸡腿就狼吞虎咽，吃相极其糟糕。旅行者不得不提醒派蒙注意吃相，而失眠的大冤种可提不起精神注意这些。
“公子，你最近失眠？”旅行者用公筷夹了一块鸡胸肉到达达利亚碗里。
“我去收债，遇到遗迹猎者受了点伤。”
“然后呢？”
“我遇到了钟离。”
“就这点事你就失眠了？”旅行者十分疑惑，但忽然想起钟离的花费。“不会是钟离的账单吧？”
“不是的伙伴！就算先生账单多我也不是付不起。”达达利亚扶额，连忙否问。
将那天的事和自己的心思跟旅行者讲了一遍。旅者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件事情之后，你们又干了什么？”
“然几天后，我就受先生之邀，去新月轩吃饭……”
“公子大人，钟离先生给您的邀请函。”叶卡捷琳娜敲开办公门，并将信放在公子桌上。
“好。”达达利亚在文件上签好名，递给叶卡捷琳娜。“将文件寄到女皇陛下那儿。”
随门哐当一声落响，达达利亚不紧不慢地拆开邀请函，邀请函内有一小株霓裳花，还有纸张上的墨迹残留有丝丝琉璃百合的香味：
邀请函
致公子阁下：
若你今日有闲暇，正午三刻时就到新月轩小聚一番。不见不散。
这次先生会忘记带钱包吗？
达达利亚如是想。
执行官忙忙碌碌了半天，终于在正午三刻时赶到了新月轩，钟离坐在包间里饮茶。桌上有壶酒，壶口未启，但酒香四溢。除去酒以外，还有一盅腌笃鲜，一碟花生米和一盘明月蛋。这是他们一起时常吃的菜式，并无特别。但达达利亚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有些时日未见，公子阁下的伤势如何？”
“哈哈哈钟离先生还惦记着这个呢，我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先生放心好了。”达达利亚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如此甚好。”钟离覆身给达达利亚倒了一杯酒，达达利亚此时与他靠得不近，但还是能察觉到酒香混合着霓裳花的香气，使他心跳加速。
这酒才刚倒入杯，为何心跳会不受控制。
钟离见他愣着，出言提醒：“阁下，先用餐吧，久了菜凉了可会少了一些风味。”
“哦好的先生。”
这次的聚餐太过于寂静，两人除了三两句的寒暄以外，心思都神游天外。钟离在想什么，达达利亚察觉不到。这次聚餐的目的，是找他付钱，还是叙旧？他也不想再去分析。他想将钟离的心思看透，想听听他到底对自己有何想法，或者是酣畅淋漓地切磋一场……
我为什么要在意钟离对他的想法？
达达利亚想道。
我只是为了女皇所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为何要在乎他人想法！
……
可是钟离对我本人的感觉如何，是无恶不作的执行官，还是到处付钱的冤大头？
今天的公子阁下过于沉默了。
钟离看他好一阵子，得出结论，不作声。
“先生。”达达利亚试探地看着钟离，一只手放在腿上暗暗抓挠。“您对我的印象如何？”
“？”钟离顿住了喝茶的动作，扭头看他。
达达利亚立刻泄气：“哈哈哈……我真是明知故问。先生深爱着您的璃月，我放出魔神来试图淹没这座海港，很难对我有好印象吧。”
“何出此言。”钟离放下茶杯，继续看着达达利亚，金色的眼睛带有几分认真。
“我虽对你放出奥赛尔之事确有些恼火，但你也促成了我对璃月的考验，所以，这件事只是璃月的人民对你的印象达到低谷罢。”
“再者，让你成为这盘棋局的棋子我也很抱歉。但我们之间的交情是棋局之外的，这并不影响。至于对你的印象……你大概是个忠诚上进，对武艺有极致追求，对家人非常关怀备至的一位至冬青年。这评价如何？公子阁下。”
达达利亚听到这个评价从钟离口里说出时，不知何故，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些。钟离邀他去逛古玩市场，听名角唱戏，看璃月风光，达达利亚都一一接受了。
“钟离先生，这玉坠是……”
“玉钚坠耳黄金饰。上次说的礼物。收着吧，有寓平安。你长期出外工作，还是好好注意着些。”
“先生，我只戴单边，另一只就你收着吧！”
……
“先生，我是个武人，不懂得戏曲的奥妙。但这位女子为了爱情，遇到她梦中遇见的书生后死而复生……虽然很凄美，但是先生，死人活过来了还是有点骇人。”
戏子歌声已尽，听者回味故事。达达利亚噙去最后一口桃花酿，轻甜的酒滑进他的腹中。
“这是璃月人的浪漫。戏曲的故事是人去编的，还是会有很多想象之处。”
“原来璃月人的浪漫，呃……是为爱死而复生？”
“公子阁下，你误会了……”
……
达达利亚与钟离一起去绝云间。爬上高耸入云的山峰，走上一个空中亭台，一览璃月无尽风光。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的背影，再衬上绝云间云雾缭绕的群山，仿佛感受到了神长命岁月的无尽沧桑。他也见过钟离感叹故人不再见，也听过岩王帝君战斗的坊间传闻，还有他亲手封印的故友，座下的五夜叉仅剩一人存活……
像是在风雪里走过很久很久……
看来神也是不好做的。达达利亚想。
那神愿意看上我这个凡人一眼吗？来自深海的水流，能在岩石刻上一笔吗？
“公子阁下。”
“怎么了先生？”还是钟离的声音将达达利亚的思绪拉了回来，才发现钟离悄悄回头看他许久了，自己刚刚走神的眼神也不知是何等模样。
“阁下方才一直都在走神，可有心事？不妨与我讲讲，或许我能为公子阁下分担一些。”
达达利亚的眼神一直明暗不定。方才听到什么，他眼睛刷地亮起来，又不知触到了他哪一点，又哗地暗下去。钟离一直都在观察着，一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自己一直在观察他的眼睛，像一块透水蓝，又像一片深海。似乎是热情的，看他的友人亦是如此，看自己更是如此。又似乎是冷淡的，看他的同事是如此，看对手更是如此。
就像人世间稀奇的宝物，错过难得。
“先生，你觉得，凡人有资格站在神明身边吗？”
“魔神，提瓦特一种强大的生物。魔神爱人，与生具有。既是如此，何为苍生，何为资格？”
达达利亚抬头去看钟离，神明的眼睛是不含尘埃的，装满苍生的。就像是石珀，是神的心，也是神的眼睛。
“……”
“噗。”钟离抿着嘴忽然笑出声。达达利亚不明白钟离在笑什么，但是他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是二月的梨花初展开，未现全貌却能闻到轻轻的花香。
“高处不胜寒，一同回璃月港吧。”
……
旅行者听着，咀嚼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被旅行者盯得猝不及防。
玉环坠耳黄金饰？
岩石上用水刻痕？
感情你们互相爱慕不自知？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钟离？”
“？伙伴你……”
“玉环坠耳黄金饰，是璃月独特的定情信物。钟离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达达利亚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他怎么去回应钟离呢？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
“你自己对钟离的感情如何？我是说那方面的。”
感情？达达利亚想起往日种种情形。一种莫名的悸动，想要去接近，去占有，见到本人不自禁的喜悦……
难道说……
“抱歉伙伴，我有事失陪。”
野外的烂路因雨而变得泥泞，山上土石沾水变得湿滑。崖边一棵新鲜的清心尽情地吸收天上的甘露，忽然老腰一折，被人采走了去。沙滩上的星螺埋在湿润的泥沙里，壳上的星星漏在土表面。螃蟹用钳子戳戳，猛然察觉有脚步声靠近，迅速离开钻进土里。星螺被人拾起带走，留下小小的沙坑。
雨中唱歌的野生琉璃百合，旁边草丛刷地响起，琉璃百合就离开了草地。掩在红叶中的霓裳花，突然头顶失去光亮，纷纷告别了红叶。“哒哒哒……”那人来去匆忙，几乎将半个璃月跑了遍，湿漉漉，浑身狼狈。
这样，先生应该会喜欢吧。达达利亚想。
将收集到的东西都尽数包起来，像一捧花，但里边什么都有。至冬青年他着急，急着去见心上人，便冒失地闯进璃月客卿的房间。
“是公子阁下，为何不走正门，还把自己淋成这副模样……”
“先生，你看，我把璃月捧来给你看啦！”
只见他笑着，将这“璃月”塞进钟离的怀里。
“阁下这是……”
“先生，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我也是送给你的「礼物」哦！”达达利亚忽地凑近，心跳翻了好几倍。
先生会同意吗……
先生低下头看了看这捧“花”——有清心，有霓裳花，又有星螺，还有石珀……这孩子怕是将半个璃月都跑遍了吧。
……
“！”达达利亚浑身一激灵，眼睛睁得老大，浑身忽然僵硬，呆毛站起了军姿。
钟离凑近他的脸颊，轻轻的，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笑着：“谢谢，我很喜欢。”
达达利亚愣在原地，瞬间满脸通红，但又兴奋地将钟离拥在怀里。
——先生，我爱你。
此番悸动，相看无限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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