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祁言觉得很新奇。
穿越这种事原来真的存在。
郡主府远离市坊,依山傍水建成。那么大的郡主府,却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散三两个侍女。可是小侍女们都不会说话,靠着手语或者写字和乔祁言沟通。
乔祁言第一次感叹自己不像嫣晚棠那样热爱历史,连自己是哪个郡主都不知道。
乔祁言“瑞雪,你说郡主府每天的食材都是谁去采购的呢?你们每天都守在我身边。”
名叫瑞雪的小侍女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郡主府的西楼。那四角楼在淡雅的郡主府显得格格不入,乔祁言曾无数次走到楼下,却总觉得那里太阴冷而返回。
乔祁言“你的意思是,那个楼里也住着人吗?”
瑞雪点了点头,随后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翻着页,指出了三个字。
季,楠,枝
乔祁言“是我的侍卫?”
瑞雪点了点头,突然间春堂走过来扯了扯瑞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说。
乔祁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愈发好奇那个季楠枝,明明是她的侍卫,为什么要这么神秘。
今夜微凉,乔祁言悄悄走到西楼下,应该说是一座塔,都是盘旋而上的楼梯,房间却不大。乔祁言能看出这里住的是个男人,心里想象着他的模样。那书房中挂着一副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是她,画布边缘写着她的名字。
德阳郡主,乔祁言。
乔祁言“德阳郡主,是谁来着?感觉好熟悉。”
乔祁言记得学历史时老师提到过这个称呼。可也只记得这个称呼,其余都忘记了。
后来,乔祁言常想,如果她记得原本的结局,会不会改变什么,直到她落在雨里。
乔祁言端详着原本的德阳郡主,明明是张扬明媚的美人,可表情带着些许忧愁。
乔祁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悲伤,但是你一定是个好人。”
瑞雪她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因为德阳郡主才捡回一命。
乔祁言又四处转了转,屋子里只有一扇窗,打开能见到的光景,是她长待的那座小亭子。
乔祁言“这小子,原来每天偷偷看着我。果然我校花的魅力不减。”
乔祁言很漂亮,她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漂亮姑娘。所以她总对自己的脸特别上心,上学时不知道被没收了多少个小镜子。
月如钩,寒风吹,西楼除了乔祁言走动的声音,都是沉寂。
乔祁言下了楼,她可惜,没见到季楠枝。
只是推开门的那一刹,她抓住了那即将离开的墨色衣袂。
乔祁言“季楠枝,是你吧。”
季楠枝“殿下,您若有何事,让瑞雪传达给卑职就好了。不必来找我。”
乔祁言“为什么?”
季楠枝“卑职的职责是守护殿下的安全,不可有逾越之心。”
他语气平淡,像这座孤楼,像郡主府依靠的山那样死板。
乔祁言“那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来的,对吧?”
季楠枝“一定会。”
乔祁言嫣然一笑,欢快地跑下楼,她抬起头
乔祁言“那你一定要快点来。”
直到乔祁言的身影消失,季楠枝才敢喃喃自语着。
季楠枝“你,是谁?”
季楠枝从德阳郡主这个称号被赋予她之前,他就守在她身边。那时她的眼神总是冷淡地扫过他人,只有在收养瑞雪她们时才会有那么一点生气,眼神均是怜悯同情。
像是悲悯世人的神女,尽管世人皆知,她是先帝贵妃和侍卫私通的冷宫弃女。
怪她和贵妃长得像,受尽折磨,也多亏她和贵妃长得像,才让她勉强留着一条命。
后来呢,太子登基成了现在的皇帝,手足死了个遍,因为德阳郡主是个女子,一个死与活都无伤大雅的女子。
乔祁言是什么样的呢?带着绮执之岁少女的灵动开朗,像什么呢?
季楠枝想起了后山的桃花树,就那么一棵,是墨绿暗沉中的唯一鲜妍。
他无言独上西楼。
自那天后,娇气的郡主殿下总带着他出去玩,那座西楼,总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常说
乔祁言“季楠枝,来找我!”
郡主和乔祁言是不一样的,他全然知晓。
那故事的最后呢?
谁找到了谁呢?没找到,找不到了。
无言独上西楼,登上楼的,是瑞雪。
瑞雪收拾了一切,像是他们曾经还在一样。
她见了陛下和昭月皇后,见了乔祁言和季楠枝,见了春堂和秋书,她只能哭,说不出话。
萧知岁“我明白你的意思。”
萧知岁“死能同衾,便能长相守。”
萧知岁没能看懂的意思是什么呢?
瑞雪想,让他们回家。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