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而安承认,这十二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发成绩。
成绩表贴在教室后面时,他们仨几乎是冲过去的。他们本来就高,三个人一围住,其他同学就都看不见了。他们用手指着,生怕看差行。
“南堂卿,语文,65,数学,32,英语,105!我靠!”谢而安难以置信的从人群中退出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语文除了作文分,选择题和阅读题多多少少能得点分,考六十多也不算惊奇。数学就只能靠选择题和填空题了,这次他运气好,多蒙对了些。但是这个英语,他居然考了105?!
上课时,英语老师兼班主任,特地表扬了南堂卿。“希望所有同学,”说到这儿,他有意朝谢而安黄沭 他们那边说,“都向南堂卿学习。”
下课后,他还特意把南堂卿叫到办公室去了。他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温声细语地说,“英语虽说都是选择题,有些运气成分在,但这么高的概率很小。最近也有看你在做笔记,你想认真学习了吗?”南堂卿点点头。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从抽屉里拿出好几个笔记本,“这是我一个很优秀的学生的笔记,你拿去看吧。”南堂卿道了谢,拿着笔记本走了。
他翻开来看了眼封面,一个名字几乎占满了整个封面,字迹飘逸洒脱,乍一看和何一的字迹挺像的。
“何泽。”他低声说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
吃晚饭时,他把成绩单拿给何一看。何一先是大致看了下,还是被英语惊呆了。
“Oh my god, baby。”何一有些夸张的说,“You did it!”说着还去搂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南堂卿看了眼周围,慢慢把她的手拿下来,发现拿不动,她搂的太紧了。于是低声说,“这是食堂,注意些。”何一这才坐好。
“南堂卿,我发现你有天赋诶。很多题你都是凭感觉,你的语感很好。”何一说。这是她近期来给他补课发现的。
他的理科思维确实不太好,其他的也算不上好。唯独英语这一课,他之前不学都能考五六十,何一给他补了两周多,过了遍单词,他这次居然考上了一百。何一默默规划了下,接下来一个月,她重点给他补习语法,下次争取突破一百二。
“我们要一起努力。”南堂卿说,他觉得他在朝她靠近,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一点点变小。
“好!我们一起努力。”
吃完饭,南堂卿还是照旧去了篮球场,何一也没拦着他。劳逸结合,他已经很厉害了,不能让他太累了。
何一回了教室,又开始整理笔记。她在初三毕业的暑假就去考了雅思,当时只有15岁的她也得了7.5的高分。高中的知识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她整理的很细致,每个语法都有例句,准确的分析。
写了整整四页,她放下笔,使劲甩了甩胳膊,手上的骨头一捏喀喀响。
她心满意足的靠在墙上,闭眼养神了几分钟。
他好像对语言很敏感。她想。如果上不了大学,那可以学小语种。她在脑海中大致规划了一下。
只休息了几分钟,就又开始整理其他学科。辛珞见她这么用功,心里压力更大了。
“一一,你能给我讲下这道题吗?”辛珞不太好意思打扰她,但她想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对。何一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可以的。”然后接过练习册,细细读了遍题,“这个辅助线应该这样作,”她用铅笔在练习册上画了一条线,辛珞只看了下那条辅助线就明白了,“谢谢,我会了。”
何一点点头,又开始写笔记。
回家后,她想起何泽当初的数学很好,于是给他发消息。
“哥哥,你能不能把你的数学笔记借我看看。”
“怎么?觉得很难吗?你不是从来没做过笔记吗?”
“不是,我就想看你的笔记。”
“我的笔记当时都给我们班主任了。”
何一有些遗憾的退出聊天界面。明天是周末也不急着睡觉,她干脆起床坐在了书桌前。边写边念叨,“南堂卿啊,你有我这么个女朋友,是上辈子攒了多少福气啊。”
等写完了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三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她只穿了件薄睡衣。等写完了,才发觉自己已经冷的发僵了。她赶快钻进被窝,没有睡意,她又穿了件厚衣服,开始写日记。
从遇见他那天起,她就开始写日记。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半本了。
已经快天亮了。她干脆也不睡了。穿上衣服打算去山顶看日出。
她一向说什么是什么,她麻利的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门了。五点时,天已经有些亮了,不过山路有树荫,所以还有些黑。她打开手机手电筒,花了一个多小时爬上了山顶。
那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只是没有太阳。
她坐在石阶上休息,过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半亮了。何一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下天气预报,发现今天是阴天,没有日出。
何一:……
回家时顺便在楼下吃了碗肥肠粉,瞬间又觉得没有那么扫兴了。
她和南堂卿约了今上午去图书馆,她回家后洗了个澡,再出门时已经九点多。经过楼下早餐店时,又给南堂卿买了份早餐。眼见时间快来不及,她急匆匆的赶上了公交。
到图书馆时,人还不多,她轻车熟路的穿过书架,走到窗边的一个小角落那儿。这是何一和南堂卿发现的秘密基地。一张不大的木桌子,有些旧了。位置在图书馆的最深处,这里人很少,很安静,不会被打扰。最最喜欢的是,每当傍晚时,这里就是最佳观赏夕阳的地方。每当那时,何一和南堂卿总会停下手中的事,看一会儿夕阳。
南堂卿已经到了,他在看书,应该是刚起床,从后面看,他有一小撮头发翘起来了。“好像日漫里的宅男。”何一心想。走过去,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伸手去摸他的头。“早啊,卿卿宝贝。”
南堂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含糊糊的说,“早。”
何一坐在了他对面,从书包里拿出笔记,让他赶快吃早饭。
他刚睡醒还有些呆,一口鸡蛋在嘴里含了半天,在何一的催促下才开始缓慢地咀嚼,一下一下,一口鸡蛋他嚼了十几口还没咽下去。何一把美式推过去,他喝了几口,那味道直冲天灵盖。他清醒了些,就着美式把鸡蛋吃完了。
在他吃的时候,何一看了遍昨晚整理的笔记,列了个大纲和清单。“今天我们要学习三角函数。”她把整理好的笔记给他,“你先自己看一遍书,然后再看笔记,把例题做了。”说完,她拿出计时器开始计时,“给你四十分钟。”
南堂卿把早餐的塑料袋收好,翻了翻她的笔记,竟然觉得有些简单,“这些我都会。”何一抬头,南堂卿解释道,“我们班主任给了我几本笔记。”说着,顺便把笔记拿给她看。何一觉得这笔记很熟悉,翻来首页一看,一个张牙舞爪的名字,“何泽”
何一后槽牙都咬紧了,她熬了一个大夜整理出来的笔记。大费周章想要的笔记,在他手里。
她把首页给他看,“这是我哥。”何一说,又添了两个字,“亲哥”。
不得不说,何泽的思维确实比何一好,整理的笔记也别出心裁,何一细细看了遍,不由得佩服他。他总能找到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都是一针见血。何一默默收回了她的笔记。
今天一上午的天都是雾蒙蒙的,他们俩也不饿,就避开了饭店,都两点多了,他们才收拾东西出去吃饭。
附近有个商场,他们打算去那里面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何一挑了家面馆,要了两碗面。面上来后,南堂卿把上面的牛肉都挑给了她。何一看着自己的碗里满满盖了一层牛肉,哭笑不得,给他挑了回去。
“南堂卿同志,现在已经全面步入小康社会啦。”她才挑了两三块,南堂卿就把碗往远处推,“我不要啦,你快吃。”
何一笑着摇摇头,没给他夹了。
他们吃完往回走的时候开始刮风了,他们刚好走到风口,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何一几乎要被风吹的往后退,她躲在了南堂卿后面,南堂卿为她挡住了大半的风。何一伸手理了理头发,南堂卿突然伸过手来牵她的手。 何一愣愣的把手放在他手上,他握到她的手后,紧紧握住。
南堂卿回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何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往前一拉。一瞬间,风又吹乱了她的头发,耳边风呼啸得吓人。要不是南堂卿紧紧拉着她,她几乎站不稳。
南堂卿迎着风大步往前跑,何一也被他拉着往前跑。他很莽撞,与风硬撞,却毫不动摇,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跑。他回头时,头发被吹的很乱,眼睛被风吹的有些泪,显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他笑得爽朗。
那一刻,明媚,自由有了具象化。
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她也忘不了那个明媚的少年和他的肆意。
……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被拉的有些疼。跑过了那段路,周围有了房屋,风渐渐小了。
风吹散了厚厚的云层,天渐渐放晴了。
两人的头发,衣服都被吹乱了。他们都不急着打理,十指相握,傻乎乎的对着笑。路上的人看他们的表情带着点不理解,南堂卿把何一摁进自己的怀里,用衣服罩住她的头,快步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跑了太久,现在两人呼吸都有些不匀。何一刚才还被捂住了,现在从南堂卿怀里出来后,大口呼吸调整心率。南堂卿还没喘匀气,就着那股涌上来的热血,“我能亲你吗?”
何一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南堂卿见她没反应,笑了一下,提醒她记得呼吸,然后先往前走了。
他这么一提醒,何一才开始呼吸,却越来越喘不上来气。等何一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了一小段路了。她跑上去追住他,搂着他的胳膊,有些犹豫的说,“我们是不是有点暧昧了?”然后一脸天真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南堂卿看着她渴求得到回答的眼睛,没忍住笑了,提醒她,“我们在谈恋爱。”“那这是必须的吗?”南堂卿想了一下,说,“不是,亲了会怀孕。”
何一气得打他,他没心没肺的笑。
……
到了图书馆,南堂卿戴上耳机听听力,何一随便找了本书看。等南堂卿取下耳机时,才发现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脸枕在胳膊上,她还有些婴儿肥,一小坨肉堆在胳膊上,阳光照的她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微微皱着眉,睡得不安稳,他起身把窗帘拉上了些,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又重新戴上耳机,有时候他也很迷茫,找不到尽头。只知道听她的,跟着她走,因为这样才会减小他们之间的差距。
何一醒来时已经四点多了,她刚醒会发脾气,不过现在忍住了。她呆呆地坐着,不希望做任何事。南堂卿知道她起床气,没去打扰她。过了几分钟,她好多了,揉了揉脖子,胳膊睡得发麻。
回家后,她本来只是想躺一会,结果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她洗漱过后,就准备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