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不知道怎么描述心中对这个人的想法,这个曾经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爱她的男人,现在所说所做的都那么恶心。
她默默听完男人的话,坚决表达了自己的抗拒,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男人并且告诉他永远不会同意嫁给陌不相识的人。况且于李月而言,她已经有了爱人,也有了想要相渡一生的家人。
宁从峰见自己好说歹说都没有改变李月的想法,只好恨恨地离开了。
李月拿到奖学金后很快就离开了年级办公室,今天她可以打电话给陈年了。
她一路狂奔来到学校的电话亭,兴高采烈地播出了小地方的村委所号码,陈年来信时曾告诉过她等打电话那天,她会一直在村委会等电话。
电话播出后很快就接通了,陈年似乎一直都守在电话旁边。
“阿年。”听筒里传来李月模糊不清的声音,但陈年心中却充满了欢喜,她连忙出声应答李月。
“月月。”
“最近怎么样?身体好吗?岁岁还好吗?”
陈年一一为李月的一连串问题解答,她告诉李月自己很好,学习也不错,期末考试还拿到了年纪第三,获得了50块钱的奖学金。岁岁也很好,身体好了许多,也没有从前那么虚弱了,甚至现在可以讲几句完整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李月心中充斥着幸福,离开陈年许久后她第一次又感受到了这份心安。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很久,有时笑笑,有时又因思念而难过。
就这样,李月保持每个学期给陈年打一个电话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了高二上学期结束。她一直埋头苦读,学习也越来越好,有的时候和陈年打电话还会听到岁岁软糯的笑声,她心中对陈年和孩子的思念就更甚。
所以寒假末尾时她在学校就破例给陈年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昨年没有在一起过年,今年自己似乎也无法回去家里陪他们过年。她在电话里诉说对陈年的思念,两人声音都有些哽咽。她们思念对方,遥远的距离都无法阻隔这股源源不断的相思,但是电话里的交流也无法满足两人想要紧紧相依的心愿。岁岁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趴在陈年怀里细细地喊着妈妈,软软的声音让听筒那头的李月瞬间落下泪来,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好想见见陈年和孩子。
陈年似乎感同身受,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建议李月暑假的时候回来看看他们,虽然来往一趟要很多钱,但是她们实在太思念对方了。李月点头同意,若不是现在寒假快结束了,她恨不得马上回家。
煎熬但是充满希望的日子渐渐到来,李月期待暑假时能够回家。
但是上天似乎见不得她们好过。在一个初春早晨,大概高二下学期刚开学一个月不到,班主任告诉李月校门口有人找她,李月心中有些不安,她在这个地方没什么认识的人,来找她的,不会是陈年吧?
李月急匆匆赶到学校门口,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年。”李月兴高采烈地叫起来,奔向陈年,可陈年转过头却没有她想象之中那样高兴,她苦着脸,眉间是挡不住的疲倦。
李月收起微笑上前,才看见陈年怀里抱着孩子。她仔细瞧着岁岁,才发现小家伙不太对劲。他向来是活泼调皮的性子,可现在却委屈地缩在陈年怀里,小脸红彤彤的。陈年告诉她孩子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但从前天晚上开始他的手足都变得红肿,她以为孩子是感染了疱疹,于是到卫生院给他开了点药膏涂抹上,到了第二天却还是没有消退,而且岁岁还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陈年吓坏了,她带岁岁到卫生院去看,医生说可能是扁桃体发炎,给岁岁开了抗生素想消炎,刚开始针水打完后他确实退烧了,但是到了半夜陈年一摸他额头,又发现滚烫起来,她担心是炎症还没消,就再和岁岁打了一天针,但到昨天晚上岁岁还是高烧不退,陈年心急如焚,只好带他到市里的医院瞧瞧。
她第一次到市里,医院的具体位置和流程都摸不清楚,只好先来找李月。李月听到她说的这些,再看见岁岁虚弱的样子,她连忙借门卫的座机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好在她平时学习好又不惹事,班主任也没问什么情况就同意了。
两人慌张忙乱地搭了个出租车直奔市医院,这时候多少钱都没有孩子重要。她们匆忙赶到医院,李月让陈年抱着岁岁休息一下,她看见她眼里的红血丝,知道陈年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李月心疼得不行,但又担心岁岁,只好轻轻安慰了陈年几句,连忙去挂号了。
等李月忙完一切到岁岁看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医生看她们这么年轻还抱着一个两岁小孩,似乎有点惊讶,但他也没多问,转头检查起了岁岁。
李月焦急难安,她手抖得不行,生怕岁岁得了什么大病。陈年有些疲惫,但到底是担心孩子,所以她苦苦支撑着,看见李月那么着急就拉住她的手慢慢拍了拍以表安慰。
“这个孩子,他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吗?”医生问起两人,表情有些严肃。
她们对视一眼,陈年缓缓开口:“孩子是我弟弟,他六个月时我们才开始带他,他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但似乎没有心脏病。”
医生沉默了几秒,他建议先带孩子做个全面检查,再给出最后断决。
李月慌张得不行,她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医生只好安慰她不是什么大病,但初步判断是川崎病。李月的眼泪瞬间就流下了。
这个病不是大病,她们得的是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