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飞出赤水城,相柳确定无人跟踪,更换了坐骑,揽着小夭飞跃到白羽金冠雕的背上。
小夭不言不动,如同变作了一个木偶,任凭相柳摆布。 白雕一直向着大荒的东边飞去,半夜里,居然飞到了清水镇。
相柳带着小夭走进一个普通的民居,对小夭说:“我们在这里住几日。”小夭一言不发地缩坐到榻角。
相柳问:“你很恨我阻止你嫁给赤水族长吗?”
小夭蜷着身子,抱着腿,头埋在膝盖上,不说话。不管恨不恨,这是她欠他的,他来索取,她就要还。
相柳看小夭不理他,说道:“厨房里有热水,洗澡吗?”
小夭不吭声。
“你随便,我去歇息了。”相柳转身离去。
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小夭突然问:“防风邶,你能陪着我吗?”相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转身坐在了小夭的身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都没有睡觉,就这样过了一夜。
天一亮,相柳就离开了,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轻的一声响。小夭想起,她在海底昏睡时,每次两扇贝壳合拢,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小夭的泪悄无声息滑落。
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时,小夭觉得头疼得厉害,轻轻走出屋子,去厨房里打热水,打算洗个热水澡。
脱衣服时,看到大红的嫁衣,小夭苦笑,不知道父王、哥哥、外爷知道她逃婚后,会如何反应。小夭看榻头有一个衣箱,去里面翻了翻,竟然有几套女子的衣衫,小夭挑了一套素净的换上。
小夭走出屋子,看到相柳站在院内。
他的头发恢复了白色,随意披垂着,如流云泻地。他身后是一株槭树,霜叶火红欲燃,越发衬得他皎若雪、洁若云,都无纤翳。
相柳静静地看着小夭,表情是万年雪山,冰冷无情。
小夭一滴泪悄然落下,她察觉到后,立马抬手抹去,不想被相柳看见。可是,相柳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觉得饿了,转身就去厨房里随便找了块饼子,躺在竹席上,一边啃饼子,一边晒太阳。
相柳看着小夭,极力压制着心疼。却还故作冷淡的开口问道:“你夜里睡不好的毛病还没好?”
小夭当没听见,经过昨天的事情,夜里睡不踏实算什么?换个贞烈点的女子现在都该自尽了。
相柳问:“你不想出去逛逛吗?”
小夭眼神一亮,慢慢转头看着相柳说道:“你陪我。”
相柳放下手中的羊皮书卷,说道:“好。”
相柳和小夭一同走在清水镇的大街上,一切对小夭来说是那么熟悉,可是却再也无法触及。
小夭走着走着忽感腹部一阵绞痛,痛得她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相柳扶着她,面上浮现出紧张之色:“小夭,你怎么了?”小夭刚想开口,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导致她根本无法开口。
相柳不再耽误,立马抱起小夭回到了屋舍,开始找药。小夭疼的在榻上翻来覆去,相柳也不禁着急起来。服下药后,小夭慢慢好转些了,相柳拿起手帕给小夭轻轻擦去了额上的汗珠,昏昏沉沉中小夭睡了过去。
相柳和小夭在清水镇的小院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清晨到晌午之间,小夭还在睡觉时,相柳会出去一趟。她睡着时,翻来覆去,像仍醒着;醒着时,恍恍惚惚,像是在做梦。醒来后,相柳就陪着她晒太阳,外出闲逛。慢慢的她开始接受和相柳在一起的生活,从不企图逃跑。
已经是初冬,天气冷了下来,相柳依旧一袭简单的白衣,常在院子里处理函件文书。小夭灵力低微,在院子里再坐不住,常常裹着被子,坐在窗口。
相相柳常常会长久地凝视着小夭。小夭有时察觉不到,有时察觉到,却不在意,她由着他看。
几片雪花飘落。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小夭伸出手,雪花太轻薄,刚入她手,就融化了。
相柳走进屋子,帮她把窗户关上。
小夭打开,相柳又关上。
小夭又去打开,相柳又关上。
小夭又去打开,相柳却已经用了灵力,小夭根本打不开。
小夭干脆走到院子里,当着相柳的面,堆起了雪人,没堆一会,她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相柳见状也不惯着直接起身,将小夭抗进了屋里,不管小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到了屋内,相柳直接将小夭扔在床榻上。小夭瞬间紧张起来,她看着居高临下的相柳,相柳也看着她。对视了好一会,小夭就快败下阵来,相柳却转身去关门了。
关上门,相柳坐下,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小夭,眼神复杂,不知道又在思谋什么。 随后,把一坛酒抛到小夭手边:“这酒是特殊炼制过的烈酒,一杯就能醉人。”
屋子里没拢炭炉,小夭的身子有些发冷,说道:“再烈的酒也不能让我一醉解千愁!”
她拿起酒坛,大喝了几口。烈酒入喉,如烧刀子一般滚入腹间,身子立即暖了,心也渐渐地松弛了。
小夭不停地喝酒,相柳陪着小夭也默默喝酒。
相柳突然说:“小夭,看我的眼睛。”
小夭看着相柳,相柳的一双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小夭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坠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