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溯分手的那天仍然历历在目,他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平静的告诉我,他需要一个孩子,将来继承庞大的裴氏企业。
商业联姻,范家和裴家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五年了,小小裴已经五岁了,由他妈妈牵来看望父亲。探监室的玻璃台很高,小小裴看不见爸爸,纤瘦的妈妈抱不动太久,最后每次都是骆为昭抱着小小裴在怀里看着玻璃后面的爸爸并通话。
五岁的小小裴奶声奶气地安慰爸爸,说自己和妈妈还有舅舅一直都在家里等他,他在牢里一定要乖乖的,要早点出来,想让他送自己去幼儿园,去参加留影活动。
裴溯很憔悴,很苍白,每次都忍不住落泪。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的出生是真的很无辜……
“裴溯,你为什么要杀了范思远?杀了自己的……岳父……”
“事已至此,不必再问。”
“裴溯你说实话。范思远真的是你杀的吗?”五年来,这段对话二人重复过很多次,可每次都停在这里没有后续,裴溯从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范思远之死上面施压很重,最后只能迫于压力以裴溯“零度共情者”发病行凶为名,把他送上了法庭。
那天sid小分队来到废弃工厂,看到范思远被绑在椅子上,身上遍布刀伤,裴溯握着短刀一身鲜血背对着sid站在范思远身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走来,边走边扶了扶染血的眼镜。
“骆警官……”
咚——
裴溯因晕血产生的眩晕而昏迷。
骆为昭立刻冲过去抱起裴溯,他没受伤,一身范思远血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人连连作呕。
如他所说,众目睽睽事已至此,他还不做任何辩解,上面又层层施压,社会眼睛紧锁,裴溯不出意料的因手刃岳父的杀人重罪入了刑。
零度共情者属于精神类基因疾病,所以一番审判下来,他被判了十年牢狱之刑。通过积极配合表现良好,刑罚减到了五年。
“唉……五年了,你到底还在隐瞒什么……”
“五年了,真相如何早已经不重要了。”
骆为昭时不时会回忆起他们坦诚相见的曾经,缠绵,亲密,忠贞,好像梦一样虚无缥缈。没想到……会走向这个结局。
“裴溯,你这段时间很不对劲,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还是生病了?”骆为昭很自然地伸手在他后背摸了摸,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拂开。
整了整衣服,裴溯正襟危坐,平静地注视着骆为昭:“骆警官,我今天来是想告知您,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大家只是普通朋友。”
骆为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为……为什么……裴溯你到底什么意思!”
“骆长官,你知道的。裴氏是个庞大的企业,如果我没有直系子女继承,那它最终的命运就是被一众虎视眈眈的副总裁们拆分干净。”
“这是我外公留下来的遗产,我想替我妈妈守住它。至少……别瓦解在我手里。”
“这么说,那你岂不是……”
“嗯。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即将订婚。”
“裴溯……”骆为昭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去挽留裴溯,毕竟他的理由确实让自己张不开口。
“骆为昭……结束了。我和范女士……已经有孩子了……”
“!”
“五周多……你还年轻,我没有耽误你太久。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幸福的归宿。”
“对不起为昭……再见了。”
骆为昭不是没疯过。他努力压抑自己碎成一片一片的心,强撑忍了好几天,最终在一次醉酒后放飞自我,火速驱车赶去裴溯家。
砰砰砰——带着怒气的敲门声很响亮,骆为昭打算门一开就把裴溯直接……
“你是……骆警官吧?”范家二千金真得很漂亮,一头金色长发,发尾卷着精致优雅的波浪,五官柔美,身材修长曼妙。尤其那双眼睛……连欧美人种都很少拥有的茶绿色瞳孔镶嵌在她的眼眶中,绿瞳的边沿还散射着缕缕金丝……美出一种莫名的诡秘之感,颇有勾魂摄魄的味道。
骆为昭哑火了,原来……裴溯真的已经不再是独来独往的孤身一人了。
“谢谢范二小姐帮我开门。骆长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溯从楼上下来,状态疲惫了不少,脸色苍白,眼底还微微泛着青黑。也是,美人在怀,裴溯毕竟也一个男人,男人大多都会成为美色的俘虏。
范小姐没有回应,径直离开了。
相坐无言,裴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最近过得还好吗?”
“工作还好。”
“生活呢?”
“……不太好。”
“骆为昭……忘了我吧……”
“怎么可能呢……我做不到……”骆为昭再也克制不住了,把裴溯压在沙发上,凌在他上空哭诉,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他脸上,顺着裴脸颊滑下,在沙发上洇出湿痕。“我已经……已经非常努力的想忘记你、忘记我们的曾经了……可我……可我……”
“可你今天来我这,就证明你已经别无他法濒临崩溃了。”
“你明明都知道……”
“我知道……可我们只能这样。”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范二小姐稍稍打扮了一下,踩着高跟走出卧室,“裴溯,我哥来接我回家,这段时间不回来了。”
看着骆为昭把裴溯压在沙发上哭喊的场面,范二小姐非但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起伏,甚至嘴角还扬起了讥讽的嘲笑。
目送女士的离开,骆为昭问出疑惑:“你们……”
“如你所见。商业联姻,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互不相扰。”
“那……裴溯……能不能……”骆为昭带着祈求的语气想说出一些可耻的建议。裴溯直视他满怀期待的眼神:“骆为昭,我是男人。无论她怎么样,我都得为我的妻子、为我的孩子负责。难道这个可怜孩子的出生和未来,应该像个抹布一样无关紧要、且被迫拥有肮脏不堪的父母吗?”
“不可以的……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充盈的爱意中成长,被关怀和温暖包裹……如果我做不到,那就没人能做到了。毕竟孩子的母亲……也像个孩子。”
骆为昭无话可说,他只带着最后的不舍低下头,想吻上……
裴溯毫不迟疑的撇开了头。
“对不起,是我轻浮了。结婚记得通知我,我给你上礼金。”
虽然态度很坚决,但骆为昭冷冰冰的离别之音也同样扎的裴溯心疼。蜷缩在沙发里背对空荡的房间,裴溯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被范家缠上后偷哭多少次了。
然而没有人抚慰他的伤口,也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悲鸣,毕竟……连唯一的骆为昭都被他彻底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