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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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了，西北战事捷报频传，玄凌难免就多用了些酒。

　　直到把这一壶温酒全都饮下后，玄凌随手将酒盏放在桌上，抬起眼来看与他对坐着的年世兰。

　　在他的记忆里，年世兰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模样，挺不寻常的，但是玄凌喜欢。

　　记忆里承乾宫的冬天就是这样，耳边是银碳清脆的燃烧声，把整个暖阁都熏得很热和，皇额娘和皇阿玛就是像现在这样对坐着，一人讲，一人听，玄凌早已不记得当时都听到了些什么，但他却将这一幕深深印入了脑海，那是他最幸福的年月，是他终其一生都想留住的东西。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娶了柔则，因为柔则不仅满足了他对于一个女子的所有幻想，还有着一种独特的宁静，让玄凌感到安稳，能放下所有的戒备。

　　而在现在的翊坤宫，玄凌竟然又一次出现到了那样的感觉。

　　世兰和柔则丝毫不相像，从相貌，再到性情，都是彻彻底底的不同，但世兰无端地就是会让玄凌想起柔则，又或者说是想起了承乾宫。

　　烛火摇曳，朦胧的光影落在世兰的脸上，明明是极端娇媚的长相，却美得不近人情，美得让玄凌觉得陌生。

　　许是世兰忽然发觉了他在看她，她疏懒地笑了，眉眼间的艳色又被唤了起来，恍若刚才只是玄凌的错觉，“皇上是喝了热酒，所以才这般直愣愣地瞧着臣妾吗。”

　　“世兰，世兰。”

　　玄凌低低唤了两遍年世兰的名字，然后道：“朕还记得你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最是爱热闹，每每朕到了你房中，你总是痴缠着朕，要朕陪你说话，娇蛮得很，没想到世兰现在倒是沉稳了不少。”

　　玄凌这话让年世兰听了打心底里觉得讽刺，从前她心心念念全是他，生怕玄凌忘了自己，怕玄凌觉得她没趣味，所以才总是拿出十分的精力应对，每一句看似不合礼数的话语，都是她小心翼翼试探揣摩出来了成果。

　　可笑她从前还以为玄凌真的待她与众不同，以为玄凌对她的纵容是因为喜欢她。

　　而现在，她懒得再费尽心思同他搭话，只自顾自地坐于一旁，玄凌反倒对她上了心，竟看呆了。

　　“今岁，病了许久，所以性子比以前沉了一些。”年世兰随口敷衍了一句，却引得玄凌怜惜地捧住了她的手道：“世兰那一病，让朕心焦不已，只可惜当时朕没能多来翊坤宫瞧瞧你。苏培盛，你去从朕私库里把孝懿仁皇后那套点翠头面拿来。”

　　见世兰似乎有些惊到了，玄凌安抚地补了句：“那是孝懿仁皇后曾经为贵妃时的头面，世兰担当得起。”

　　看着玄凌柔情似水的面孔，年世兰只得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她原本的确是想拒绝的，不过当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担当不起，而是厌烦于这一套头面之后会带来的风波，以皇后小肚鸡肠的气量，必是要给她找不少绊子。

　　可既然玄凌都上赶着说要送了，又亲口说了她戴这贵妃头面不算僭越，那她自然是要收下了，刚好乌雅氏那个老妇最是厌恶孝懿仁皇后，夺子之仇，下一次她定要戴着这头面去碍乌雅氏的眼，让她好好回想一下从前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为奴为婢的模样。

　　“世兰多谢皇上。”

　　想到可以气到乌雅氏，年世兰一下子就看玄凌顺眼了起来，也不一口一个生疏的臣妾了，而是眉眼含笑地谢恩，语调媚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