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4
一语成谶。
听说了皇帝近日以来对于寒香见的种种荒唐行为,例如允许她不换旗装,不改丧服等,甄嬛决定亲自前去承乾宫与寒香见对谈。
不料刚步至承乾宫内殿外,里间就传来寒香见决绝的声音。
“我不,我不要做你的妃子。我有我的心上人,寒歧虽然死了,虽然有过错,可我不能改变我的心意!”
甄嬛以眼神示意,福珈立刻上前拉住了正欲通报的进忠。
屋内的对话仍在继续,“朕不在意你与寒歧的婚事,但是你必须成为宫中的妃嫔。”
寒香见极为抵触,她完全不明白弘历对她的执着来自何处,流着眼泪质问:“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我与寒歧的感情,你连你的妻子都不在意,又何必非要纳我为妃。”
身着一身素服的寒香见清冷似雪,素白的璎珞垂于身侧,与她脸上的泪珠交相辉映,我见犹怜。
像,真是像。
不顾一切说完话的寒香见瑟缩在角落,手心里藏着一把小巧的薄刃,期望能以此护住自己,然而弘历只是喃喃地唤着什么人的名字,眼底一片猩红,病态又偏执地看着寒香见的脸,目不转睛。
良久之后,弘历才敛去眼眸中的情绪,开口说:“她是皇后,不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很早就离开人世了。”
门外的甄嬛听见弘历这与先帝一模一样的话,甚至没有站稳,原地摇晃了一下,多亏了福珈眼疾手快,才扶住了甄嬛。
“不必告诉皇帝哀家来过。”对进忠撂下这句话后,甄嬛匆匆离去。
直到回了慈宁宫后,甄嬛才紧拧着眉头对福珈说:“哀家当年是不是不该让富察琅嬅为嫡福晋?”
“太后,这情之一字,向来不可测。当年皇上还向先帝亲自求了青樱格格为侧福晋,谁能料到她现在会在凤位上举步维艰呢?”福珈劝慰着说。
“乌拉那拉氏这一对姑侄,皆是毁于情上。哀家还记得先帝曾说:‘宜修如何能与纯元相提并论’,这么多年皇帝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如懿如何能与孝贤相提并论。”
“可怜乌拉那拉氏封后前还跟哀家说,她不是想成为皇后,而是想成为皇帝的妻子。真是一桩冤孽啊。”
甄嬛扶着心口感叹道。
福珈上前为甄嬛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太后不用担忧寒氏的事情了,皇上是过于思念孝贤皇后,如今乍然见到与孝贤皇后相似之人,一时魇住了而已。”
“是哀家想错了,承乾宫的事情不必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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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的早晨,一把空置许久的椅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如懿那时正端着笑脸,安抚着众妃嫔们对于寒香见的怨气。
外边一阵珠翠环佩的叮当声响起,连带着小太监慌里慌张地通报:“慧贵妃娘娘到。”
慧贵妃,对于很多新晋妃嫔们完全陌生的名字。
高晞月一如既往,穿戴华丽,扬着骄傲的头走进来。
面对众人的行礼,高晞月毫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而后矛头直对主位上坐着的如懿:“多年未见,娴妃仍旧是老样子啊。”
高晞月锋利的话语使翊坤宫的空气瞬间凝滞,到底还是蒙古出身的颖嫔有胆量,杠上了这个以往从未出现的慧贵妃:“大胆,贵妃进来不对皇后娘娘行礼也就算了,竟然还称呼皇后娘娘为娴妃,简直是闻所未闻。”
有了颖嫔的带头,靠着如懿的妃嫔们也纷纷为高晞月定罪,你一言我一语,将高晞月说成了大不敬之人。
她也的确对如懿没有丝毫的尊敬。
高晞月抿出一个娇媚的微笑,些许戾气浮现在她轻柔的双眼中,是她久不在后宫里露面了,倒是让乌拉那拉氏这个贱人笼络住了这些个没见识的嫔妃。
于是高晞月从座位上起来,慢慢踱步至颖嫔的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颖嫔的脸上:“巴林·湄若,你以为有娴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颖嫔,与刚刚说话的所有嫔妃。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竟然能在皇后娘娘的宫中随意动手,惩罚妃嫔。
一直沉默的海兰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慧贵妃,你逾矩了。”
“呵,本宫当是谁呢,你的好主子都不敢开口,你倒是先替她急了。”高晞月转过头去,狠厉地剜了海兰一眼。
此时,颖嫔也终于回过神来,捂住脸颊,指着高晞月大喊:“我身后可是有着蒙古四十九部,慧贵妃是不要我们蒙古安心吗?还请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严惩慧贵妃!”
一声轻笑从炩妃的口中传来,她微挑着秀眉道:“颖嫔是十六年入宫的,自然没有见识过孝贤皇后当年的风采。你所依靠的这位啊,当年连和孝贤皇后相比的资格都没有。至于贵妃娘娘,也是贵妃娘娘近年来低调,才让你们这些新人都敢轻视于太子养母。”
“颖嫔,你大可以去找皇上求情,看看皇上会不会怜惜你,啊。 ”
魏嬿婉这番语意深重的话刚说完,在请安时从不多言的纯贵妃竟也紧随其后地开口:“想不到炩妃也和本宫一样,还惦记着孝贤皇后的恩惠。”
对于魏嬿婉和苏绿筠这两个受过姐姐照拂的老人,高晞月稍微柔和了些脸色,淡淡道:“你们两个有心了。”,然后嚣张地转身离去。
只余坐在主位上的如懿,面对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场身心俱疲,她知道无论高晞月怎么闹,怎么放肆,弘历都不会罚她。
因为高晞月是富察琅嬅死前念念不忘,托付给他的人。
那自己呢,在弘历心中,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是迫不得已的继后人选,还是一个从未得到丈夫心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