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承天七年,以萧恒、东方博、宋寒山等九大世家为首的起义军围攻大朔都城东应城,大军凯旋后,各路起义军皆据守一方,相互攻伐,一时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宋寒山,林浩承结合杨,杜两家设计刺杀十四州起义军之首——萧恒。之后八年宋寒山自立为梁王,占据常州,定国号大梁。东方博因忌惮梁王势力,在温,魏两大世家的接应下,转移凌州,为陈王,定国号东廊。林浩承虽未称王,但却也定国号为百里,扶持萧恒长子萧展风为巩固地位的工具。起义军军心溃散,各地豪强皆联合地方权贵自立。
江湖组织也卷土重生,以通州的虞渊鬼谷;凌州的紫竹林拜月楼;漳、江两州交界处的灵池青山崖;颖州的北山天机阁;顺州的百邪伏灵塔。五大江湖组织在各地发展壮大,其中天机阁和拜月楼具有倾覆一州的实力,而据传闻所言,那青山崖弟子则有各有通天本领,令各州城主忌惮……
自萧恒的死讯传入百里之地——天方城,林浩承干涉朝政,直至今日,幼年时的萧展风整日活在林浩承的阴影下,郁郁寡欢,城中人心惶惶,政权动荡,直到萧展风成年之际,形势才有所好转,而百里天方的故事也正被这风云诡谲的世道拉开了序幕……
百里丹阳客栈内,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正打算在这暂住一晚,“掌柜,我租一间房,不用太好,能住就行。”
“嘿,瞧你说的,南方来的?我告诉你,这北方可不太平,指不定哪天就掉脑袋了!”掌柜打趣道。
“当今各地起义的风波平息了大半,群雄共分天下,想有一番事业,不来北方倒可惜自己一腔热血”少年说。掌柜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嗯,有道理,你是第二个见了我的模样不笑话我的,今晚房钱就不收你的了,虽然生意不是很好,都是些无家可归的。”
“多谢。”少年转身坐在一张桌子上,放下自己的行李,少年刚想喝一壶茶来解渴,却发现客栈有些古怪……就在那少年开始审视客栈的时候,掌柜已经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说:“这些年林相掌权,恒州并不太平,来住的人全都吓跑咯,只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掌柜……你也别介意。”谢远之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个醉汉突然闯入客栈,醉汉一眼就看到了坐着的少年“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可否同我共饮一壶啊?”那醉汉扑在他的桌子前,眼中有一分期许。少年抬眼瞥了一眼那人的衣着——百凌缎,凤银冠,腰挂青石玉佩,定是名门望族之后,少年心想:才刚找到落脚的地方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少年眼神稍微躲避,说“我不过是一个给人治病的郎中罢了,不至于公子如此热情款待。”
“热情款待?公子?可笑,我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荣华富贵享受了十几年,现在该到头了,名门望族——那是我爹的功绩,我算个什么东西?呵……”那醉汉脸上尽是忧郁,又藏有一点放荡不羁,似乎哭过,但眼中却又有一些无情,少年选择了同情这个失意之人,说:“好,除了喝酒,其他的事,我谢某愿意陪兄台一起……”
“好。”那醉汉站起了身,拱手作揖“我叫萧展风,百里萧家。”少年听到百里萧家,心中竟有些悸动,说:“我…谢远之,本是江州人,家道中落后来……”
“哎,家道中落这算什么?来来来谢兄,我带你去流月亭看看天方城的夜色。”萧展风还未等谢远之开口,就已经将其拉出了客栈,两人直奔流月亭,路上萧展风时不时谈起小时候的事,“我告诉你,我爹还在的时候……”
月黑风高的夜晚加上话唠在一旁念经,谢远之竟察觉不到危机——突然,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仿佛从天而降,锃亮的刀上映射出凶恶的眼神,一时间,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被团团围住,谢远之想抽出行囊中的匕首防身才发现行李还在客栈之中。“你还真是喝多了,大半夜的到处跑,现在怎么办?”谢远之皱起眉头说。
萧展风顶着通红的脸,笑眯眯的的说:“有自己人……不用担心,再说了,我看你步履沉稳,定是一个高手……”
“格杀勿论。”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两三道白光袭来,谢远之顾不得思考,本能的从腰间抽出三根银针飞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喽啰立即应声倒地。“还自己人,我看你是喝糊涂了”谢远之说。
“全部一起上!”为首的黑衣人也拔出佩刀向二人冲来,谢远之情急之下使出虞渊鬼谷十绝之一的廉贞之手,瞬间三十六根银针从谢远之手中迸发而出,黑衣人损失惨重,为首的黑衣人借他人之躯抗下刚刚那一招,又将尸体丢在一旁骂了一句:“一群废物。”黑衣人砍向二人的动作干净利落,可招数并不致命。
“哈哈哈哈,你也好不到哪去。”萧展风挥挥袖子,脸上只剩春风得意,“谢兄,快将他们一网打尽。”谢远之轻轻地哼了一声,充满鄙视地看着箫展风,说:“怎么?酒醒了还发疯?”
“哎呀谢兄,眼下是保命要紧。”萧展风摆出一副请求的样子,随后又倒在谢远之身上。
“够啦,屁话真多,吃我一刀。”为首的黑衣人再次冲来,可谢远之的针已经全用完了,只能从衣服中掏出一把药粉,黑衣人被药粉熏了眼睛,只得挥刀乱砍。谢、萧两人也马上往回跑,跑到丹阳客栈附近时,萧展风扯住谢远之的衣袖,“停停停,那个活阎罗没在追了,歇会……”谢远之指了指客栈,说:“前面就是客栈,到那再说。”萧展风喘着气,直摇头。谢远之又仔细看了看客栈,好像有一小批人马在内,便不再作声。
两人狼狈的模样早就店外的侍卫看到,侍卫大步向他们走来,“那个人是不是往我们这边来的?”谢远之说,语气中似乎有些慌张。
“没关系,他单枪匹马怎么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再歇会,指不定是接我回府的人。”萧展风脸上露出笑意,方才的疲惫仿佛也是装出来的。不出所料,那侍卫是萧展风的发小——秦岚,“秦兄,想不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萧展风哈哈大笑,“好端端的怎么打扮成禁军的样子?王爷的生活当腻了?”
谢远之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岚,心想:同我一般年纪,竟有止风六境的实力,我在鬼谷修习一年术法才有他这般水平,一个小小侍卫,竟如此不凡,其背后之人定不简单。
“哈哈哈,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救命恩人,谢……”萧展风将胳膊搭在谢远之的脖子上,努力回想着他的全名。“不客气……”谢远之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装作喝醉、卖惨、还犯贱的富家公子。
“哦对,谢远之,我记性本来还不错的,果然喝酒误事——行了秦岚,那客栈里的贵宾是哪个?”萧展风脸上显露出几分得意。秦岚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已经察觉出谢远之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说:“林相现在就在客栈等着你,今晚恐怕凶多吉少,既然这位兄弟是你的恩人……那我们那个计划还整不整?”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叔叔,你扮成这副模样,别说是我,林浩承一眼就认得出来……行了,是祸躲不过。”说罢,萧展风便同秦、谢二人向客栈的地方走去……
谢远之从萧展风和秦岚的对话中猜出了他们二人的身份:一个是萧恒之子,恒州的傀儡城主——萧展风;另一个是斩获“万人敌”之称的秦穆荣将军之子——秦岚。
客栈内,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士兵打算将客栈的人打发走,却发现客栈内只有掌柜在桌子下瑟瑟发抖,以及谢远之落下的行李,一个脸上留有胡须的男人——林浩承,见那行李用粗布包裹,一时间,整日荣华富贵惯了的林浩承此时仿佛每个毛孔都散发对这种东西的嫌弃。
“哼,种垃圾为什么要留在这?丢出去。”林浩承恶狠狠地盯着掌柜和行李,脸上一半写着谄媚,一半写着狡黠,男人随身的两个士兵架起掌柜,拎着行李向门外走去。
“哎,大人呐!小人什么都没干啊,小人哪里招待不周,小人可以改!大人……”掌柜被吓得屁滚尿流,疯狂的挥臂、蹬腿,企图挣脱士兵的控制,无意之中踢散了士兵手上的行李,在客栈的灯火,和粗布的映衬下,男人好像看到零零散散中最为危险的东西且最为熟悉的东西——匕首。
“有意思,把那矮子放下,匕首,拿过来。”男人盯着一时不知所措的掌柜,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杀意。
“好……好。”掌柜的声音开始颤抖,又用双手小心的捧着地上的匕首,踉踉跄跄地跪倒在男人面前。
“跪好一点,让我个清楚”,男人双眼注视着匕首,“虞渊的鬼牙怎么潜入到我百里了呢?”男人声调由轻到重,“寒铁铸造的匕首价格不菲,矮子,你和你这个租客……藏得够深呐。”男人一把夺过匕首,用匕首一侧的刀刃在掌柜脸上轻轻刻划,匕首的锋利超出男人的预料,掌柜白净的脸上出现一道腥红,他看着匕首上的血似乎有些兴奋。
“哈哈哈,此乃一件宝贝,你说这刀子插在你这头猪身上,我听得到猪吼吗?”一大串歧视掌柜的言语,如同烙印一般印掌柜的心上,男人将匕首放在掌柜的要害处。掌柜刚想求饶,却被男人掐住了脖子,掌柜嘴中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这时,萧展风几人正好来到客栈门口,男人也只好松开掐着掌柜脖子的手,而谢远之看到狼狈不堪的掌柜更是大吃一惊。
“唉,我的好叔叔,何必呢?一条贱命罢了,大动干戈,没必要”萧展风坐在男人的对桌,语气中夹杂着嘲笑。
“哦,是吗?那少主可知如今这一条贱命都敢加害于你啊。”男人看了看萧展风带进来两个人,又将掌柜的脸对着他们二人,另一只手则用匕首尖顶着掌柜的脊背,大声说道:“快讲,谁是你的同党?”
“我……我不知……道”掌柜话音未落,男人的手就已经将匕首刺入掌柜的身体,血溅在男人的衣服上。
“林浩承!你发什么疯?”萧展风勃然大怒,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掌柜倒在血泊中失去生机。
“少主刚刚也听见了,那个肥猪死到临头都不说出同党,那是他咎由自取。”林浩承脸上尽是对萧展风的蔑视,“至于你”林浩承用手指了指秦岚,又推开掌柜的尸体,说:“假冒禁军,秦小王爷,不知这该当何罪呀?”林浩承又拔出尸体上的匕首,对谢远之说:“看你的打扮,和那堆垃圾挺搭的,这匕首……”
“也是我的,但我没想过杀任何人”谢远之脸上没有一点怯色,说:“我希望林相能够明查,不可草菅人命。”
“放屁,我一向英明神武,又怎会草菅人命呢?”林浩承走进了一步“倒是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同党,那这匕首又怎会在你的行李之中?鬼谷的老鼠不配在我百里之地说话,来人!将秦小王爷和这只老鼠一并带下去。”
“不必了,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逃跑,你是追不上我的,后会有期”说罢,谢远之又使出虞渊鬼谷十绝之一的破军之手,如同闪电一般飞出九把飞刀,分别刺穿最前面的几个禁军,和林浩承的双肩,秦岚马上抢过一旁禁军的长枪,直逼林浩承,林浩承出手弹开宛若游龙般的长枪,其真气强劲让谢、秦两人都感到恐怖,而林浩承也感到无比吃力。原来,刚刚击中林浩承的飞刀有剧毒,对于林浩承这种常寒境的高手而言虽然不致命,但足以让其气息紊乱,一时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再加上格挡秦岚的贯虹长枪,毒性蔓延得更快了。
“该死的东西,竟然用毒,抓起来!”林浩承遭到五魄毒的侵蚀,无奈之下只能去安全的地方将毒排出。
客栈的禁军一拥而上,而秦岚的枪法却也是出神入化,愈杀愈勇——枪尖上的点点寒光如同彗星划过长空,长枪与其他兵器的撞击声如暴雨声一般嘈杂。几个回合下来禁军只是手持兵器格挡,可秦岚的长枪却越挥越快。
谢远之被秦岚这一套迅疾如风的枪法所震撼,“耍枪而已,我也会呀”,萧展风不知从什么时候牵出三匹骏马,说:“好了,准备走了,秦小霸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展风大喊。
秦岚猛地一回身,回旋一击使周围禁军的兵器、盔甲全部崩坏,秦岚用真气在客栈的地板上划出一条裂痕,而自己手中的长枪也被强大的气流折断,“过此线者,必死。”禁军们面面相觑,都踌躇不前。
“哈哈哈,谢兄,不知今天我这天方城的夜色有让你铭记于心吗?”萧展风飞身上马,向城门的地方驰骋而去,紧接着谢、秦二人也上马追赶萧展风。骑马在城中奔驰之际,谢远之在脑海里回忆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客栈偶遇、遭到追杀、大战劲敌,如今事成逃窜,虽然折损了自己一把匕首,却也结识了一群有趣的朋友……
原来,在三人进入客栈之前,萧展风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进入客栈前的路上,萧展风说“谢兄,你身上…应该没有暗器了吧?”
谢远之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怎么?你要杀我?”
“不不不”,萧展风停下脚步,“兄弟我啊,要干一桩大事。”
谢远之听的云里雾里,秦岚及时补充“自亚父萧恒被奸人害死后,林相——林浩承独揽这天方城内的大小事务,一手遮天,城中百姓叫苦不迭。”
“说重点……”谢远之有些不耐烦。
“重点就是,他林浩承算不上什么东西,客栈的掌柜是我的死士,之前的黑衣人截杀是为了引蛇出洞,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将计就计,可惜,我和秦岚打不过归墟境的高手,你是虞渊鬼谷的人,一定会用毒,如果有,加上你的暗器手法,想必定能重创那个死家伙。”
谢远之顿了顿首,“鬼谷弟子,暗器绝不可缺,义气必不可少,至于毒…五魄,离红,沽墟……”
“哎,够啦,就那个五魄毒吧——”萧展风说。
三人并驱而行,只留下客栈的灯火在城中闪烁。萧展风笑得最高兴,这是他蛰伏十多年第一次与林浩承对抗。
“太刺激了,秦兄的枪、谢兄的暗器、我的计谋哈哈哈,冠绝天下啊”萧展风从马上取出装有酒的水壶,豪爽地喝了一大口,又将其扔向秦岚,“秦兄,这酒不错,下次耍枪记得喝上一壶!”
“好,我可拗不过你,下次我用我自己的风云枪,哈哈哈”秦岚高举起水壶,“谢兄弟,喝吗?”谢远之摇了摇头又微微一笑,说“除了喝酒,我其他的事,乐意奉陪!”
“哈哈哈,好,谢兄切莫改变主意啊!司空大人!开城门——”萧展风向城门之处大喊。谢远之无意间看到那城楼上的司空,竟然是之前那个黑衣人。谢远之心中仿佛有十五个吊篮打水——七上八下的,但转念一想,当时拖住黑衣人的药粉不过是赤血草的粉末,没有什么副作用,这才心安理得地驾马出城。
离城之际,萧展风指着远方对谢远之说:“谢兄,看见那边的水池了吗?再往前就是流月亭,等下次来,我带你看遍月亭的风光。”谢远之笑而不语,但已经下定决心同这几位共图大业。
夜色之中,萧展风三人三马向南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