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孟宴臣站在餐厅外，炎热的气浪包裹着他，额间的汗划过鬓角穿过下颌流到脖子，洇湿衬衫的衣领，可他的心却如落入冰窖一般。他还是无法为了自己去伤害家人，维持这个家是他人生既定的轨道，而萧小是在他轨道之外遇到的美景，他好想为她改变轨道，可他不能。

孟宴臣终于进了餐厅。当萧小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既兴奋又紧张。孟宴臣望着萧小亮晶晶的眼睛，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

“孟宴臣，你知道吗？我上大学的时候在这家餐厅做过服务员，当时觉得这里的食物一定是当时还没什么钱，我就特别羡慕能坐在这吃饭的人，我就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这吃饭。

“所以你就开始创业了？”

“其实最开始这个工作室是一个师姐的，我只是她的手下。后来她去世了，我才接手。那个时候我根本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所以我就一直对自己说，人生的际遇本来就是不确定的，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不会迷路。然后，果然走到了现在，还因此遇见了你。孟宴臣，我...”

“萧小”孟宴臣打断了她的表白。

“你做的很好。你比我勇敢，比我自由，我相信以后你也会过得很好。”孟宴臣的眼里涌动着温柔的波纹。

“你也可以勇敢，也可以自由，只要你想，我会陪你面对。”萧小预感到了什么，但她还是想争取。

“萧小，我不可以，有些人生来就有既定的轨道，如果要强行转变，站在轨道周围的人就会受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摧毁现在的一切。

“但是改变也可能变得更好不是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萧小，我很清楚，我的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代价不只我要承受。”

孟宴臣停顿了一下，还是逼迫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孟宴臣感到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望着萧小眼里的泪水，再说不出什么，起身离开。

“孟宴臣，我喜欢你。”背后传来萧小的声音。孟宴臣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用尽全部的理智阻止自己给出任何回应。

孟宴臣高大的背影逐渐模糊在萧小的泪水中。

那天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孟宴臣又重新回到了上班运筹帷幄地搞项目，下班独自喝酒的状态，喝酒之频繁比之前更甚。

上班时还好，一旦投入工作就能忘记那张脸，除了偶尔想起她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眉飞色舞的样子，除了偶尔在吃工作餐时想起她整蛊自己吃难吃的东西时狡黠的样子，除了偶尔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会议室见面她紧张的样子。

但是下班以后，她被拒绝时的眼神就会无数次出现在孟宴臣的眼前。家里桌子上她特意送来的向日葵早就枯了，当时她说家里太冷清了，需要一点生机，孟宴臣望着这格格不入的花束没反对。而现在这束枯花，和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重新失去了生机。

许沁打来电话，“哥，我周末要回家一趟，妈妈让你也回去。”

“好，我知道了。”

孟宴臣挂断电话才发觉已经很久没见许沁了。本想打过去问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但肖顺尧敲门了。

“孟宴臣，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拒绝萧小？”

孟宴臣抬起头，望着肖顺尧，语气带着些小心地问：“你见她了？”

“是。”

“她看起来怎么样？”

“你都拒绝她了你还关心她做什么？”

孟宴臣的头瞬间低了下去。肖顺尧看到孟宴臣这个样子，后悔自己说了这话。于是补充道：“她看起来还行，比你好。”

“所以，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呢？”

孟宴臣望着那束枯花，说道，“因为我如果答应了她，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什么？”肖顺尧没明白孟宴臣的意思。

但孟宴臣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盯着枯花出了神。

肖顺尧等了许久，着急了，终于忍不住说：“你知道萧小跟我说了什么吗？”

然后自顾自地讲起了他跟萧小见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