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六年春,殿试刚过,新科前三甲出炉,稚气未脱的俊美状元郎打马游街不可避免地收割了一波百姓堪比掷果盈车的热情,之后御赐的琼林宴亦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此时紫禁城中的永和宫也是喜气洋洋,阖宫上下都被赏了一捧金瓜子,可见德妃心情已不是区区一个‘好’字所能形容。
乌雅·卿楉(德妃)(看着身旁喜极而泣的妹妹,眉眼亦是含笑)如今晏儿三元及第,林大人不日也将调任回京,往后林家长长久久留在京城,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也难怪你这么高兴~
乌雅·卿筎(林氏)(正拿着帕子擦拭眼泪,闻言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来)姐姐还说我呢,你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可见心里比我还要高兴百倍!
乌雅·卿楉十四岁入宫当选御前奉茶宫女,虽出身包衣,但容貌姣好,蕙质兰心,更兼温婉娴雅,进退有度,很快就引起了康熙的注意。她十九岁荣获圣宠,怀孕生子,从侍寝宫女封妃仅仅过了四年,晋升速度不可谓不快。
乌雅氏十年间盛宠不断,生下三子三女,但并不是所有孩子一出生就能让她养在身边,当年四阿哥胤禛不到满月就被贵妃佟佳氏抱走抚养,直到这位当了不到一天皇后的佟佳氏病逝,十一岁的胤禛才回到永和宫由德妃教养。
而皇七女早夭,皇九女即五公主温宪自小由孝惠皇太后抚养,六阿哥胤祚虽自幼伶俐乖巧,讨人喜爱,却在六岁时……如今永和宫承欢膝下的孩子也就只有七公主温靖(皇十二女)和十四阿哥胤祯,老四胤禛早就搬到了阿哥所。
对于康熙亲自赐名林晏清的林如海长子,乌雅·卿楉是拿他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的,不仅因为他是一母同胞感情亲厚的幼妹所出,更因为他与六阿哥胤祚十分有缘,两人的生辰同年同月,前后相差不过一天……
乌雅·卿楉(德妃)别说我和皇上,祯儿那孩子第一次见面就抱着晏儿不肯撒手,可见是有多喜欢。若不是因为孝期不宜随意走动,祯儿早就磨着他皇阿玛允他到林府小住了。
乌雅·卿筎(林氏)(眼眶再次温热,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不仅是自己来之不易万分珍重的幸福,更是不少人心里的慰藉)血浓于水,即便不常在一处,该有兄弟的情谊还是不少。
乌雅·卿楉(德妃)柔儿别怕,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都说儿肖母,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他们表兄弟相貌相似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凤眸一厉,戴着镂金义甲的纤纤玉手轻叩桌面,清丽无双的面容隐约流露出几分久居上位的凛然威仪)本宫在这红墙绿瓦中待了那么多年,自有法子整治那些管不住嘴爱乱嚼舌根,没生事就浑身不舒坦的小人。
乌雅·卿筎(林氏)(无显贵外戚的妃嫔在这利益勾连关系错综复杂的深宫要想保全自身护住孩子谈何容易?想到她这些年遭遇过的倾轧算计,当下不免又心疼起来)姐姐……
乌雅·卿楉(德妃)(至今仍然能想起当年小六感染天花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奄奄一息的模样,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悲恸自责,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我没事,已经失去过一次,只要他这辈子能好好活着,其他的不急,本宫有的是时间一一清算。
十一年前那个春天,年仅六岁的六阿哥胤祚和林家长子同时感染天花,病情来势汹汹,危在旦夕,说是巧合只怕没人会相信。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生病受罪为人父母者如何着急心疼自不必说。忆起往事的乌雅·卿筎同样感伤不已,但为母则刚,沉湎于过去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亦如是!
乌雅·卿筎(林氏)自从三个月前晏儿他们出孝除服,贾府便遣了王熙凤隔三差五上门拜访,说是贾史氏受贾敏临终所托欲接黛玉入府亲自教养。我以晏儿需潜心复习功课为由闭门谢客,如今却是不能再拖了。
乌雅·卿楉(德妃)(略一思索便明了未尽之语,不由得勾唇嗤笑)贾敏对荣国府如此死心塌地,到死了还不忘坑一把亲生女儿,真真是好一个孝顺乖女!
乌雅·卿楉(德妃)小孩儿在娘胎里待十个月嘴里还含着块玉石,不噎死已是命大。贾王氏那宝贝疙瘩衔玉而生之事一传开,万岁爷听了这祥瑞奇闻不过冷笑两声罢了,他们真当那块破石头是与生俱来的通灵宝玉不成?
乌雅·卿筎(林氏)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这自作聪明也得有个限度,偏偏偌大的荣国府靠着祖辈荫封安逸享乐腐朽堕落者不知凡几,却没几个能做到清明慎独,锐意进取。待得来日一朝败落,树倒猢狲散,不过自作孽不可活……
乌雅·卿楉(德妃)(抚了抚绾髻,并不打算继续谈论那些上不了台面只配躲在阴沟旮旯里的东西)我宫里的辛夷年纪虽未及桃李年华,但胜在口齿伶俐,机敏慧黠,资历也不比一般掌事宫女低,由她入林府担任教引姑姑再合适不过。
乌雅·卿楉(德妃)贾史氏那个大年初一生辰据说命格贵不可言的孙女如今恰好在惠妃宫里当女史,倘若如此贾家还敢腆着脸上门要人,那就怨不得本宫了!
乌雅·卿筎(林氏)姐姐放心,我都明白。
乌雅·卿筎与林如海少年相识,二人两情相悦,感情甚笃,林母也不是那等一味墨守门第之见不论人品心性更枉顾儿子意愿的母亲,若不是贾史氏在林如海高中后横插一脚,靠着超品诰命夫人的情面和四王八公的利益勾连请旨赐婚,正妻之位又岂会被贾敏收入囊中?
暂且不论当年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林家子嗣单薄,且稚子无辜,林黛玉是林如海的血脉,乌雅·卿筎纵然因为当年林晏清病危一事对始作俑者有诸多怨恨,却也不至于通过磋磨作践丧母幼女来泄私愤。冤有头债有主,报仇雪恨却要牵连无辜,这与施害者又有多大区别?
胤祯(幼年)(坐在石椅上把桌上的玩具围成各种形状,玩得不亦乐乎)竹蜻蜓、陶响球、鲁班锁、木鸟、泥叫叫、弹弓、陀螺、布老虎、风车、拨浪鼓、毽子……
辛夷(稚嫩软糯的可爱童音传入耳内,抬眼见小家伙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不禁抿嘴一笑)小主子要不要先歇会儿,吃些水果点心?
胤祯(幼年)不要不要!额娘让小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药膳,晏哥哥那么瘦,要有人陪着才肯听话多吃点!(捋了捋额头碎发,一手拍着胸脯)我必须留着肚子和他一起用晚膳才行~
话说一刻钟前,不喜喧闹却又不得不参加琼林宴的林晏清总算逮着机会和康熙打了声招呼,然后趁着其他人向在场翰林院官员敬酒的功夫一溜烟跑了出来,他轻车熟路地走近道来到了御花园,远远就瞧见了凉亭中的胤祯和辛夷。林晏清玩心一起,本想趁着两人尚未注意到自己,悄悄上前吓他们一跳,结果听了小表弟这暖心又熨帖的童言稚语,再也绷不住露了形迹。
林晏清(少年)祯儿~
胤祯(幼年)(听到熟悉的温润嗓音,猝然抬眸,见他自花树光影里走来,霎时间笑弯了眉眼,跳下椅子飞扑上去)晏哥哥!
林晏清(少年)(把小家伙稳稳抱在怀里,稍稍松了口气)我在这儿又不会跑,这么着急作什么?仔细摔疼了又要掉金豆子~
胤祯(幼年)(也不说话,抱着身前人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蹭来蹭去,软乎乎撒娇的模样像极了还没断奶的黏人喵)
林晏清(少年)(轻抚怀中小家伙柔软的发顶,心软的同时又很是无奈)你啊,每次都用这招,偏偏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胤祯(幼年)祯儿没有任性哦,哥哥的身手比宫里教骑射布库的谙达还要厉害许多,就算祯儿脚滑来个平地摔,哥哥也一定能及时接住我,对不对?
皇宫大内的武学师傅也好,侍卫也罢,武功路数大都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再加上实战经验较少,系统操练不足,若要与师从江湖游侠且曾在外游历的林晏清相比,到底少了点灵活应变的通达,再加上内力深浅这个变数,即便是在宫里当差数十年的高手与之对阵,胜算亦是难料。
林晏清(少年)(虽然知道他这话并没有掺杂太多水分,但骤然被这么一夸,脸颊发烫,红晕顿生)
胤祯(幼年)哇!哥哥脸红了?!
见状,胤祯稍稍退开的身子不自觉凑近了几分,仔细盯着眼前禁不住羞赧而绯红晕染的俊俏脸庞瞅了半晌,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里那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侠肝义胆仗剑走天涯的少年郎啊,忽然有了具现化的形象。
胤祯(幼年)(喃喃道)更好看了!不一样的哥哥,祯儿也喜欢……
林晏清(少年)!!!
辛夷……(宫里的孩子向来早熟,这话若是对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倒也无伤大雅,左右不过童言无忌的玩笑,可若将调侃对象换成俊美无俦的林公子,唔……都说秀色可餐,仔细一想好像还挺合适?!)
胤禛(人未到声先至)十四弟,你都多大了还要人抱?赶紧给我下来!
胤祯(幼年)不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胤禛(走近后看着下意识收紧胳膊,脸上明晃晃写着拒绝和委屈的胞弟,心底一阵无奈)
胤祯(幼年)好久没见晏哥哥了,我就要黏着他不撒手~(抿着唇瓮声瓮气道)祯儿也不是很重的,四哥不要告诉额娘,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胤禛(怎么撒娇也可以这么软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