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快趴下,别动,趴下。”
电流声越来越清晰,卢警官嘶吼着,一个字比一个字嘶哑,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秒,两秒,三秒。
一顶警帽映入眼帘,紧接着是卢警官那张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面孔。
一个转身,卢警官伸出手摁住了,还在向前奔跑着的马保忠,一个侧身顺势倒地。
伴随着倒地,嘈杂的脚步声有一瞬间的停滞。
“都趴下,想活命就都给我趴下。”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马保忠的耳朵一阵嗡鸣。
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世界安静了。
马保忠感觉浑浑噩噩的,大脑很乱,画面也糊的厉害。
记忆中,马保忠是被卢警官拉起来的。
马保忠眼神涣散,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嗡鸣。
这种大脑宕机的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人提起马保忠的领子不停摇晃马保忠的身体,马保忠才好了些。
“为什么?为什么要跑?”
一个沙哑但充斥着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马保忠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依旧迷离。
“报告,报告”
马保忠断断续续的小声念叨着,不知道是说给那愤怒的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那人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停滞,但随后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知道你这么一跑,代表着什么吗?
你知道因为你白白死多少人吗?”
他不再摇晃马保忠的身体,愤怒也有所减轻,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站起来?
为什么你要跑?
为什么?”
他松开了,紧抓着马保忠领口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瘫倒在地,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马保中的心就像被揪起的纸团。
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筑成了疼痛的高壁。
明明身体上感觉不到疼痛,但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愧疚感与辜负感达到了巅峰,他的心冷了。
坐在大厅里的马宝中,眼睛泛红,眼睛里隐隐有泪水在旋转。
回到局里。
亮白色的灯光,冰冷的让人睁不开眼。
“说你是不是叛徒?”
“不,我不是。”
马保忠被审问了,审问他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警员。
“那你为什么要带头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带头奔跑死了多少人?”
马保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流不出来,他已经没有泪水了。
“我,我知道。”
他咽了口唾沫,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回到。
“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马宝忠想拍桌子,他想要吼叫。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当然愧疚,他无比的愧疚。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桌面上,形成点点水渍。
但对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问道:
“马保忠,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故意杀人罪,你认罪吗?”
马宝忠沉默了,但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毫无生气的声音。
“是,我是个罪人。”
“人渣,为什么死的是那些无辜的人,而不是你这种人渣,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活该去死。”
伴随着高昂的怒骂声,马保忠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光在慢慢消失。
就在这时,咔嗒一声,门锁转动,门开了。
“曹文让我来吧。”
卢警官因为过度嘶喊而变得嘶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可是卢警官犯人已经认罪了。”
“他不是犯人。”
“什么?”
曹文显然被这话给惊到了。
“那群人不是已经审过了吗?他们提供的名单里面没有马保忠。”
马宝中抬起了脸,眼泪顺着眼眶流过面颊,最后在下巴处汇聚。
“我知道,但如果不是他有意引导,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伤亡。”
曹文的愤怒消了几分,但还是直冲冲的。
“有意引导,照你这么说他是有意引导。
我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袖手旁观。
照这么看,我们的罪可比他大多了。”
马保忠转头看向卢警官,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