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若来被老徐和沈近真安排的人送到江西的时候,他都未曾想明白,为什么顾盈要这么做。
走他自己的路?在她眼里,他应该走到是怎样一条路呢?
为此不惜扔下他,甚至让沈近真他们的人送他和牛春苗回到这里。
眼前是他家那破旧的茅椽蓬牖,风吹叶落,就如他的心,飘摇不定。
他想回去找她,可是能去哪里找呢?
她教会了他使枪,教会了他身手,教诲了他如何面不改色地骗人,可却没有告诉他,若他们走散了,自己该如何寻她。
所以她是早就想好是吗?她说需要自己去经历了,才能了解,他深以为然,可却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开,而他以这样的形式,回到了家乡。
“狗牯仔,你回来了!”
魏若来听见声音抬头,便瞧见他哥从木门内出来,三年前那一面,于他是生离死别,可此刻的心情,与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哥,我回来了!”
他仿佛身在梦中,还未从离别的痛苦中走出来,却又坠入了另一场重逢的美梦。
当初若不是阿盈,他或许也不会有机会能与兄长再见了吧!
后来,魏若来在他的家乡,亲眼见到了沈近真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力量,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便是阿盈想让他走的路吧。
在他加入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林谦,那个和他一样,喜欢阿盈的千门大师兄。
算起来,他也该称呼一声师兄。
“柴邵带着阿盈和木香去了四川,刘萤留在了新加坡,林肃死了,因为没能成功抓到他们......”
“沈近真成功策反了他哥,他们留在上海和老徐一起行动。”
“阿信叔留在上海,帮忙经营千门的产业。”
“她让我转告你,她会在上海等着你回去的,在1936年到来的时候。”
此后的好几年岁月里,他总是会不住回想,他的阿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股票投资从无失手;她似乎知道1931年上海会受到外敌入侵,早早地让千门收集药品和物资;她似乎知道1932年会发行库券,从30年便开始布局。
若说这些都是巧合,只不过是她对时局太过了解的话,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她就好像清楚地知道他的人生轨迹,就好像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总是在他不曾发觉的时候暗暗引导。
当他再一次踏入上海的地界,时间果然已经到了36年,他奉命回到上海潜伏,并与孤雁接头。
将近四年过去,这里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繁华依旧,故人却......不知在何处。
他衣衫翩翩,如春日的彩云,携一身的春意,来赶赴一场隔世的靡丽华筵。
证券交易所,喧闹声依旧,拥挤的人群依旧,只是缺了当初......
“先生也是来买股票的?看您也不像是贪心的人,好心提醒一句......”
那道清冷却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睁大了眼睛,随后笑着转身与她道: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他像是一片飘摇的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轻轻悄悄地,又落入了这片土地的怀中。
笑意慢慢浮现在他们的嘴角,一抬眸便看见了另外两个与他同路的战友。
即便曾经殊途,但终究走到了同一条路上。
又被她说中了呀......
魏若来看着笑靥如花的人儿,心中忍不住再次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