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看了过去，顾盈收起折扇，樱红的双唇开合间，泛着些难以捉摸的狡黠笑意。
刘萤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眼底闪着难以掩藏的担忧。
今日她和林肃过来，就是为了利用刘萤的身份，接近虞世清的，她如今出现在这里，若是被林肃发现了，只怕这次林肃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心应付！”
即便看不清口型，但她还是能猜到顾盈说了些什么。
刘萤跟在林肃身后，进房间前，终是忍不住回头朝着她无声地道了一句：
“快走。”
顾盈哗的一声展开扇子，遮了半张脸，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肃发现刘萤没有跟上来，于是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刘萤道：
“你认识？”
他随着刘萤望着的方向望去，便瞧见一个衣着光鲜亮丽，一身西式打扮的小姑娘，坐在对面的包厢，正看着台上的角儿愣神。
“不认识，只是好奇，像她这样一看就是留过洋的大小姐，不是应该喜欢去看歌剧听音乐会什么的吗？”
刘萤语气冷冷地回答林肃道。
“你要的答案在那儿。”
林肃朝着他们左手边的木台上，扬了扬下巴，眼中满是讥讽和不屑。
“走吧，进去，今日的事情不容出错。”
“知道了，门主。”
刘萤冷眼瞧了一下台上的那人，这样的还入不了她的眼。只希望今日这祖宗不要在这儿闹出什么事才好。
顾盈面对着看台，装作专注地看戏，余光却是关注着对面屋中的动静。
见对面的人许久未出来，于是出神地盯着台上的人，手上的折扇不自觉地拿在手上把玩了起来。
以至于魏若来和沈图南也来了熙园，顾盈也没能及时发现。
魏若来站在对面的长廊末尾的房间门口，倚着栏杆，望着那个侧着身子，托腮靠在桌上，聚精会神望着台上唱戏的角儿的某人。
“若来你对戏曲还有研究？”
沈图南从屋里出来，看着背对着他趴在栏杆上，眼神不知落在何处的魏若来，随口一问。
“没有，只是觉得他们的身姿气质，非常吸引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那个披着白色绒毛披肩的女人身上，语气中仿佛带着寒气，又好像弥漫着不满。
“有时间可以来好好看看，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沈图南拍了拍魏若来的肩膀，他们今日是为了说服上海的金融巨鳄们，支持他们收回关税保管权的，所以并没有时间细细欣赏这出戏。
“我知道的，沈先生。”
魏若来说着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过身陪着沈图南一起进屋去等约他们来此的人。
顾盈察觉到身后有目光注视着她，还以为是先前跟着她的人，所以并未回头，只是脑子里一刻也没停地思索着，跟着她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蜂门？侦缉队？还是说......
顾盈将目光投向对面靠近木台的那间屋子，虞世清？
难道对方发现什么问题了？
一曲唱罢，顾盈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作为一个后来人，让她体会原汁原味的戏曲，还是有些太过为难她了。
就在顾盈打了个呵欠，打算倚着桌子养养神的时候，林肃他们便从屋内出来了。
只不过来的时候，刘萤还跟在林肃身边，离开的时候，刘萤却是站在了虞世清旁边。
顾盈扫了他们一眼，刘萤不着痕迹地朝着顾盈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他们几人便往熙园外走去。
想起自己当日以刘萤的身份给虞世清批命的事情，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在酒吧里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来着？
当时那人好像还嘟囔了一句什么。
顾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忽然觉得有些尿急，起身打算问小厮厕所，脚步却是蓦然停了下来。
她那日是一身男装从女厕所出来的！
该死！
顾盈此刻也顾不得上厕所了，直接朝着楼下走了去。
魏若来和沈图南将事情谈完出来的时候，顾盈已经不在位置上了，他的眼神落在顾盈之前坐过的位置上，此刻那里已经换了人了，台上的人，也不是之前那位了。
顾盈去了一趟柴邵的照相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神色有些凝重，只觉得自己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只希望还来得及补救吧。
顾盈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好的想法甩到脑后去，万一自己运气好，那人没看清自己的面容呢？
况且她当时还特意拉低了帽子，别说一个醉鬼，就是神志清醒的正常人，也未必能看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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