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来见情况不对,想起昨天顾盈的提醒,趁众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拉着周姨来到交易台前,将手中的股票卖了。
“周姨,快把手中的股票抛了,快!”
他一边和交易员办手续,一边催促周一到。
“不是,小魏,万一它一会儿又涨了呢?我们再观望看看?”
周姨看着一旁的众人都还在观望,还是有些犹豫。
“周姨,快,快抛!”
魏若来看着已经跌到十九块多的股价,一把将周姨手中的凭据拿过来,递给交易员道:
“全都卖了,卖了!”
旁边还在观望的人,在魏若来将股票抛完之后,看见通商的股价跌到了16,终于是一拥而上,围在了交易台前,纷纷嚷着要卖掉股票。
周姨悬着的心终于是摔了个稀碎,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目光涣散,耳边想起尖锐的轰鸣。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要赔钱了,只是要赔多少,她不敢细想。
“赔了多少?”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魏,感觉一阵眩晕。
“赔了三十左右,之前买的十股赚了三十,后面二十股,赔了六十。”
魏若来自责地和周姨说道,脸上满是愧疚。
晚上回去,魏若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姨,刻意放慢了脚步回去,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前。
这个被他当做了家的地方,第一次让他有了害怕回家的心思。
最后,他在朋友阿文的帮助下,从屋子的墙上爬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是个房间,却是个连身子都不敢随意挺直的小阁楼。
他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煤油灯,想起了昨日在证券交易所遇见的那个姑娘。
随后他眼睛一亮,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包里的银元,幸好他没有把买股票赚的钱放在口袋里,不然今天就该全都没了。
多亏了她的提醒,不然接下来这段时间,他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数了数自己包里的银元,或许他可以拿一部分,先赔偿周姨的损失,剩下的等自己找到了工作慢慢还。
过了几日,顾盈得到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是有门人认识虞世清的夫人,可以代为引荐,于是顾盈便换了身有些老气的旗袍,画了个略显成熟的妆容前去赴约。
虽是搭上了虞夫人这条线,但显然是不够的,她要的是一击即中,让虞世清,张鸣泉这些人再翻不了身。
这样,她才能算是,为原主一家人报仇。
否则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设计原主一家破产,死在帮派斗争之下的仇,便不算报了。
“昔日云移遮朗月,今朝雾散见青天。一笔扫开云汉路,三秋直上广寒宫。 ”
命运这种东西,谁又真的能看清呢?
“老板,张鸣泉和虞世清相较甚深,您如今这么快便再次设局,我担心您会被认出来。”
蓝灯两年前遭难的时候被顾盈救下,随后为了报答顾盈,也为了谋生,于是入了千门。
“无妨,今日给虞世清批命,不过是先给他留个印象,对付他们这种大人物,我有的是耐心。”
“那老板你说的今年之内,虞世清将有大难,这......”
蓝灯犹豫着看了顾盈一眼,若是换了她,这样的命数她可不敢面不改色地说与虞夫人听。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达到我的目的就行。往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要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消息的,虞太太上门想要寻我的话,你就说我云游去了。”
顾盈拿上东西,出了小阁楼,穿过巷子,便进了一家酒吧,与来接头的门人换了衣服,随后便朝着酒吧外走去。
迎面撞上一个人,满身的酒气,神智已然不怎么清醒。
顾盈压低了声音,装作男声道了句“对不起”,随后便直接朝着酒吧外走去。
“哎,这小子喝醉了吧?怎么从女厕所出来?”
那人原本想要直接进去,走了两步看见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从里面出来,抬头便看见女厕所的标记,于是嘟哝着拐去了男厕。
他们离开后不久,便有人冲进了酒吧里盘问,显然,虞太太嘴上说着不信命数,可还是会在意顾盈说的话,只要上了心,顾盈就有办法能让她相信。
“虞先生今年之内将有大难,但是若能渡过此劫,往后便会有大运气,所忧之事,都将如愿。”
只要她离开上海,那么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便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入夜,街上早就没了几个行人,顾盈站在连接南北的大桥上,看着江景,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她不能改变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
能做的,也就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几个小人物的命运了。
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