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阳城郊,青黛庐。
顾盈自醒来之后,便一直留在谷中养伤。
城中的消息,要么是卓澜江来了告诉她,要么就是让人每天送到谷中。
今日风朗气清,暖阳正好。
顾盈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躺着晒太阳,随意地拿了块手绢遮着眼睛。
梦中全是关于上官芷的记忆,高兴的,难过的,嫉恨的,不甘的,还有痛苦和绝望的。
即便顾盈早就接受了这些记忆,但还是会被上官芷的情绪影响。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了一个新的梦境......
梦中的事光怪陆离。
她梦见一个自己一身红衣,穿上有一个瞧不清面容的男人,绮梦销魂彻骨。
梦里的她,如妖似魅,紧紧地攀附着那个男人。
夜里的烛火明明灭灭,自己的为非作歹,毫无顾忌,最终换来了半是痛苦,半是欢愉的折磨。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隐忍,克制,还有痛苦。
他总是遮着她的眼睛,即便情到深时,也不曾让她见过他的模样,他的神态。
顾盈知晓自己在做梦,但这又如何,她就不信在自己的梦里,她还不能为所欲为了。
于是暗自与那人较劲,总想着趁他松懈的时候,撤去脸上的遮挡,瞧一瞧那人的面容。
她察觉到那人手上有利器,他想杀她?
顾盈不再与他周旋,扯了眼前的丝带,夺过利器,朝着他刺去。
抬眸去看那人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扎了眼,瞬间清醒过来。
她伸手从旁边站着的那人手中扯过手绢,盖在眼睛上,不耐烦地朝他冷声道:
“什么毛病!滚,别打扰我睡觉。”
想起梦中那人,顾盈有些头疼。
上官芷对潘樾的执念太深,以至于在梦中都会受到她的影响。
“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扰人清梦,你说呢?”
顾盈的语气满是幽怨和生无可恋。
卓澜江站到顾盈身后,伸手为她揉了揉太阳穴。
“上官兰应该会在两天后到,你真的打断把实情告诉他?”
“嗯,本来想接着潘樾的力量查清实情的真相。但是现在看来,要对付四大宗族,还非得把水搅混了不可。”
卓澜江听见顾盈如此说,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道:
“你好像忘了,银雨楼也是四大宗族之一?”
顾盈拿开眼睛前的手绢,直起身,倚在藤椅的扶手上看着他道:
“是奴说错了,公子莫怪,往后在禾阳,还要请公子多多关照才是。”
她一身红色衣裳,在这满院的姹紫嫣红中,明媚鲜妍,又娇艳欲滴。
卓澜江扶额轻叹,好似看着一个任性的小姑娘,明知她犯了错,却又舍不得罚她,只能无奈的由着她去。
若真的到了无法收场的那一刻,自有他来料理。
“姑娘,该喝药了。”
伺候顾盈的丫鬟总能找准时机,在卓澜江在场的时候,端上一碗药来到她面前。
顾盈坐在椅子上,转身扒着椅背,仰头巴巴地看着卓澜江。
伤口早都结痂了,也不怎么疼了。
卓澜江这几日已然逐渐习惯了她这一会儿一个样的作态,非但没有心软,还伸手拿了药碗,端起来吹了吹。
顾盈看着这架势,转过身不去看他。
好嘛,美色和扮巧装乖一样不吃,这人拿捏她的这劲儿,怎么透着一丝诡异的熟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