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杆子

南境好不容易有停下迹象的暴雨，歇了几日后又下了起来，好在势头不大，加上新增了几个大棚，无家可归的百姓们日子才不算难过。

这时躲在大棚底下的人们蜷缩取暖，陌归是其中一员，只是躲在大棚角落，不引人注意。

闲来无事，吃了官府赈济粮的人们就有力气说话了。

男女老少聚在一堆，诉说这些日子的苦难。

猪肉摊老板我现在是彻底没法活了，我们家三代都是卖猪肉的，现在这猪瘟搞得，难做哦。

小媳妇谁不是呢，猪瘟刚出来那会儿，我公公把家里的猪肉全都扔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说这话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媳妇，经过这几日的磨难，脸上已经没有华贵之气了。

百姓这次猪瘟闹得厉害，几个月不见好，我们家就靠着养的两头猪过日子呢，这下好了，没指望了，家也散了。

又一位苦难人说道。

百姓乙我听说，这次灾情比以往都要严重，上头那些人到现在也没招呢。

百姓这话可别乱说，说给我们自己听听就行了。

正闭目养神的陌归，听着几人的谈话，没有被惊醒，反而陷入了沉睡。

在梦里，她什么也看不到，在一片迷雾中穿行，越往深处走去，一个高大的背影越发清晰。

那背影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等到那人转身，迷雾散尽，梦，醒了。

陌归不死心的闭上眼，试图接上那个梦，可这次怎么也睡不着，索性闭目养神，静待做梦。

旁边的几人依旧在畅聊。

小媳妇以后养不了猪，你打算做什么呢？

百姓种地吧。

百姓乙可是，地也淹了……

猪肉摊老板是啊，都没了。

这边聊着，陌归竟再次进入梦乡，这次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四岁孩童。

一个身着素衣的男人蹲下身来，用胡茬子蹭陌归的脸，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个看不清长相但能看出来面容姣好的女人，拽着男人的耳朵走出门。

陌归不自主的跟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这么短的距离，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一晃眼，她来到一处田园，胡茬子男人将她高高举起，让她骑在他脖子上，从高处看下去，漂亮女人依靠在男人肩头。

再一转眼，她看到几头猪正在吃猪食，呼通一声，几头猪应声倒地，陌归也不知道梦里自己在喊什么。

陌归爹！娘！小猪睡着了！

男人女人赶过来，女人抱着她哭，安慰道。

对的，小猪只是睡着了。

男人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睡着”的猪，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陌归看见男人拿来一大捆类似于柴火一样的东西，抱着往厨房走去。

陌归这是什么？

男人荞麦杆子。

陌归做什么用的？

男人烧成灰，煮成水，给小猪洗澡。

陌归那我能用它洗澡吗？

男人哈哈哈你也是小猪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把荞麦杆烧成灰熬成水端出来了。

陌归看着男人把灰水涂抹到猪变化的皮肤上，唱着不深不浅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