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来到一间幽深破旧的小院,几名暗卫看守在一旁,见到星若连忙拱手行礼。
小院脏乱荒凉,星若一身华服与此格格不入。
可她毫不在意,推开一间屋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满地堆放着杂草和各种枯枝。
墙角缩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感觉到有人进入,扭动了几下。
走近了才看得出那是个人。
星若坐在那团人身旁,淡淡开口,本是温柔的话语,听了却叫人升起一股寒意:“感觉怎么样啊?”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星若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恨意。
竟是苏望年。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望年声音沙哑,不知被关了多久。
“苏望年,你这记性可不太好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苏家灭亡,看着你失去所有,看着你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他人的。”星若轻声说着,语气不疾不徐,“苏望年,今天,是苏府满门抄斩的日子。苏氏本家的所有子孙,全都被斩首。你的苏家嫡系没了。”
“不……不可能……你……你骗人!你不能随意处置苏家!”苏望年挣扎着想要扑上来,被星若轻轻一推就倒在一旁。
“怎么不可能?如今我是摄政公主,皇上的亲姐姐,处置你一个苏家,还不是轻而易举。”星若一笑,“更何况,我可不是无故处置苏家啊!苏家这些年来多次抗旨不遵,目无法度、藐视皇权,本宫为匡扶朝纲才处置苏家。”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我是皇上的亲外公,苏家是皇上的母家,你不能处置苏家,你会被天下人诟病的。”苏望年崩溃地大喊着,星若身上的华服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苏家屡次触犯法律,无视朝廷,皇上大义灭亲,以正天下公道。皇上感念生母之恩,已经不予牵连生母及外祖。天下百姓,皆赞皇上仁德呢。”星若看着苏望年的表情,嘲弄地开口,“你不会还指望着你的靠山范德庸来救你吧?你可真傻,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用过就扔的那种。他压根就不在意你,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明日,他就要被处以绞刑,范氏家族全族,灭门。”
星若浅笑着,又似想起什么,伏到他耳边道,“哦,对了!方才这话,不就是你们二人教朕的吗。”
苏望年绝望地趴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着不可能。
星若看着心里痛快,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掰过苏望年的嘴,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灌了进去。
看着苏望年在一旁痛苦地挣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喊声,身上被划破流出血来,弄得满地满身都是,星若心中很是痛快。
“苏望年,别急,后面还有很多,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咱们的路还长着呢。”星若缓缓低语,随后大笑着走了出去。
夜里寂静无声,星若却见到了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南宫纤素静静地站在远处向她招手。
“母妃!”星若颤抖着声音,心中又惊又喜,“母妃,是您吗?母妃,我终于见到您了。”星若向南宫纤素扑去,但是南宫纤素却后退了一步,本来微笑着的脸色也骤然冷了下去。
“母妃,您……”
“小若,我当初告诉你的话你全都忘记了是吗?”
南宫纤素缓缓开口,声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星若不知所措,她低下头,不敢看南宫纤素的眼睛。
“母妃,小若没有。”
“没有!”南宫纤素的语气骤然严肃,“处死兄妹,擅许诺言,言而无信,我当初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把母妃的话放心上?”
“小若不敢。”听到这话,星若紧张得哭出来,“母妃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养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母妃,不是这样的,母妃。”星若膝行上前想要抓住南宫纤素,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动作,正是她的父皇谭景瑞。
“父……父皇。”星若的心情五味杂陈,当初没能救回父皇,她的心中就扎了一根刺,时不时就会刺痛她,“父皇,对不起,父皇,儿臣没能救您。”
她哭着,试图去拉谭景瑞的衣摆,却被谭景瑞抽离。
“小若,我没想到你真的杀了你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绝对不会杀害兄弟姐妹的。可你,到底是杀了帆儿和小舞,就算他们再错,可终究是你的哥哥和妹妹啊!你也是有办法,让他们活着的,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不是已经答应父皇放过他们的吗?”
“父皇,我没办法……我没做到……”
“小若,你太让我失望了。”一旁的南宫纤素开口,一句话直接让谭星若如坠冰窖。
“母妃,您……您听我说,我真的尽力了……我不是故意的。”谭星若哭喊着,却只能看着南宫纤素和谭景瑞渐渐远去,直至消散。
她起身去追,却从床上翻落。
她瞬间惊醒,梦境抽离,她却迟迟缓不过神来,大声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被门外守夜的温玉听见,温玉满脸担忧的叫着她,试图将她从幻觉中唤醒:“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温玉,这个从小照顾她的人,星若彻底暴露自己的脆弱,抱着温玉放声大哭。
“温玉,我见到父皇和母妃了,他们问我为什么杀了大哥,还有四妹,我明明可以救他们的啊!可是温玉,我真的没机会啊!温玉,我是不是很没用,一个女帝,却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父皇母妃在怪我啊!”
提起这些,温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她家主子一向看重情感,而这一次,那些老臣却偏偏要她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将她逼到疯魔,甚至这里面,还有她的份……
温玉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主子。”这一次,她没有叫陛下,而是用了从前的称呼,这是她们之间最亲密的叫法。
温玉努力安抚着失控的星若:“您先放宽心,先帝和娘娘会理解您的。”
她只是一个下人,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抱住谭星若哭得颤抖的身体,尽力去安抚她的悲伤与无助。
星若断断续续的哭着,温玉就这样抱着她坐在漆黑的夜里,像当初锦妃离世时的三皇子,又像三皇子遇害时的她。
史书记载,天朝上国定宜女帝谭星若,清贪官,惩污吏,善待百姓,多次微服私访,成为一代明君,甚得子民拥护。
女帝即位三年后,朝纲渐稳,依众臣进言,立御史家大公子为正君,婚后与正君相敬如宾,育有两子一女,却一生不曾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