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破棋

　　星若渐渐平复下来，才犹豫着开口：“小舞，你若是不认罪，这皇位就来得名正言顺。父……父皇说……他亏欠了你，叫我不要与你争，他说……将皇位……给你了，给你赔罪。小舞，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恨父皇了。很多事……父皇也不想的，他也只是……身不由己。”

　　星舞的手从星若背上滑落，她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凌迟，星舞冷笑一声，判得轻了。

　　“小舞？小舞你说话好不好，小舞。”见星舞不说话，星若慌了神，抓住星舞的手臂摇晃着。

　　星舞看着星若，神情里写满了悲痛欲绝：“二姐，若是这世上没我多好？全天下也找不出一个比我更罪大恶极的人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只有谭星哲一个该死。”

　　“你不该杀他的。”星若的眼神里带着失望与恨，“他是我母妃舍弃了自己，在她带着我和三哥自顾不暇时也要保护下的人，到头来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小舞，你该让我亲自了结他的。”

　　二人沉默许久，星舞犹豫几次，还是开了口：“二姐，我害怕。”

　　“怕……什么？”

　　“凌迟。”

　　“怕疼吗？”

　　星舞看着地面，双手绞在一起，攥得关节发白。

　　她没有开口，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在闪着光。

　　“放心小舞，二姐在呢。”星若搂紧了星舞，轻轻拍着她，“别怕，不会让你疼的。”

　　星舞还是没有忍住，伏在星若怀里抽泣起来。

　　星若把脸贴在星舞头上，闭上眼睛，努力勾唇笑着，格外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光。

　　她们还有三日的时光，最后的三日了，是她努力留出的三日。

　　她要用三天时间和她的妹妹做一生的告别。

　　脚步声传来，温玉提着篮子悄悄进来，小声唤了一句“陛下。”

　　“他们都被引走了？”星若抬起头。

　　“嗯。陛下，苏大人在外边看着呢，奴婢也会在门口守着。只是……您要尽快，时间不会太久的。”

　　“好。”星若点点头，打开篮子，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星若将孩子抱出，温玉便退下了。

　　“小舞，你看。”

　　“谁的孩子？”星舞平静下来，看着婴儿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轻轻摸了摸。

　　“你的同母亲弟弟，叫星怀，我取的名字。”星若努力扬起嘴角，却还是失败了。

　　“我弟弟！”星舞脱口而出，随后急忙压低音量，“这孩子不是死了吗？”

　　星舞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都没见过他，苏……他刚出生就被我抱出了宫。你杀的，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星舞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婴儿。

　　这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母后盼了十五年的男孩。

　　“二姐，我能抱抱他吗？”

　　星若犹豫了，只是让她轻轻摸了摸，没有把孩子给她。

　　星若低头看了一眼星怀：“小舞，你知道吗？这次的事，牵涉到潼疆。柳嫔是潼疆人，这是一盘大棋，潼疆想要夺取天朝上国的江山。”

　　“你是说，谭星哲的背后是潼疆？”星舞猛地转过头。

　　星若点点头：“或者说，他就是潼疆人。”

　　星若转头对着星舞，“星哲他或许就不是我们的弟弟。”

　　星舞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她强迫自己稳下心神：“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破了他们这盘棋。”星若的眼中带着杀意，“混淆皇室血脉，算计我母妃，毒害我舅舅，图谋天朝上国的江山，光这些就足以让我杀了他们，更何况他们还联合宜国来诛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宜国一定要你死吗？”

　　“要我死的不是……外公和范大人吗？”星舞一愣。

　　“呵！他们？”星若仰头冷笑一声，“他们也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棋子罢了。苏望年的背后是宜国那些老臣，你挡了那些老臣的路。如果你继位，他们掌控不了你，所以他们一定要扶植一个宗室子弟为傀儡，他们想要像掌控父皇那样继续掌控他。宜国那些老臣已经习惯于掌控别人。至于范德庸，他只是想保住他的荣华富贵，趁着我刚继位，根基不稳，想要掌控我。他的底气只是来源于我舅舅的临终遗言罢了。”

　　星若苦笑，“他们为了不同的利益联合起来，相互利用着下了这样一盘棋。”

　　星若突然转头牢牢地盯着星舞，眼中绽放着光芒，语气也变得狠辣坚定：“不过小舞，你放心，那帮老臣不会得逞的，我绝对不允许宜国江山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想扶持宗室子弟做傀儡，他们做梦！小怀还在，我就绝不允许他们染指我谭家的江山，我要让他坐上这个皇位，他也不需要做什么，活着就好。其他的，我来！我要让那些人亲眼看着自己的谋划，看着他们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尽数化为泡影！我要让他们知道，绝望的滋味。”

　　星若越说越是疯狂，星舞鼻子一酸，转过头不敢再看婴儿，冷着声音说道：“你觉得好，那就这样吧。”

　　“小舞，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怎么想我都好。这仇，我必须报，江山，我也必须保。我知道这不公平，可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公平。或许，我本就如此自私。”星若很是执着。

　　星舞摇了摇头，有些哽咽：“我不恨你，二姐，我明白。只是小怀这么小，被推到那个位置上，我……”

　　星舞红了眼眶，却生生忍住泪水，没有把话说完。

　　“我……我也不想，可……”

　　“陛下！陛下！”温玉匆匆跑进来，“陛下快别说了，守卫很快就要回来了，再晚他们就会发现小皇子了。”

　　星若一愣，将孩子递给星舞：“你抱一下吧，最后一次了。”

　　随后别过头，不愿再看。

　　星舞接过婴儿，笑得温柔，她轻轻在孩子额头上吻了一吻，把他重新放进篮子关好。

　　“陛下，走了。”温玉见星若不动，只能把推她出去，锁好门，伸手将她拉走。

　　星若始终看着星舞，不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