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抬起头,只见星舞走到自己对面坐下,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谁欺负你了?”星若放下笔,把星舞拉到身旁,“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温玉,给四公主拿点心。”
星舞接过点心,却迟迟不下口。
“怎么不吃啊?我见大哥常常朝你那儿送这个,想着肯定是你特别爱吃,特意叫人留下的。”星若说着,拨开星舞额前的碎发。
不想星若不说还好,此话一出,星舞伏在星若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小舞?”星若摇摇星舞的肩膀,让星舞抬起头来。
“二姐,”星舞抽泣道,“我去大哥那儿了。大哥躺在床上,我唤他,他不应,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二姐,大哥不会真的死吧?”
星舞说完,哭得愈发厉害起来。
星若叹了口气,皇家人大多冷淡心狠,平日里,父皇不怎么理会皇子公主,母后虽是星舞的亲生母亲,却也不给她好脸色瞧,只有大哥关心这些妹妹,尤其是星舞。从小到大,星若没听到大哥对星舞说一句重话,更没见过大哥打星舞一下,星舞爱闯祸,每次挨罚也都是大哥去求情。
可星若自己……
“二姐,你不是说无为可信吗?那你觉得她的法子行吗?”星舞哭得有些累了,温玉扶她坐下,任由她趴在桌子上。
“应该吧,虽说没人试过。”星若重新拿起笔抄写经文。
星舞的目光随着笔杆移动,许久,星舞才开口:“二姐,二哥三哥都没了,我们只有这一个哥哥了。”
三哥!
星若的手一顿,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温和的脸。
“二姐,无为不是说,你能救大哥吗?”星舞眨着眼睛,惆怅起来,“不行,换了元神你就会死。可是……如果不救大哥,大哥也会死啊……”
星若叹了口气,又把笔放下:“小舞,我没说不救。我只是想找一个别的办法,应该还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星舞眼睛亮了。
“没找到。”
“二姐,大臣们都说,是因为大哥对你不好,所以你……”星舞犹豫了一下,“你是在公报私仇。他们还说你心肠狠毒,拖了这么久都不做决定,那就肯定是不想救大哥。照我看,他们就是挑拨离间,想让父皇下旨。二姐……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出事,可父皇……唉。”
“我再想想,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是大哥等不了了。”
亭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星若低下头,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儿,星若突然起身:“小舞,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星舞愣了愣,慢慢站起身来:“二姐……”
“我再想想,小舞,你容我再想想。”星若似乎烦躁不安,连温玉也不顾便独自离去。
傍晚的残阳似血一般红,星若自从回来便遣散了所有宫人,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坐在窗边,盯着花瓶中的那几枝花出神。
门外,一个侍卫走进来:“二公主殿下,陛下有旨,宣您去御书房。”
星若一愣,站起身,嘴角带着微笑,恭敬地答道:“走吧,别让父皇久等。”小侍卫在前面带路,星若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她低下头,压去心中的百般滋味,跟着小侍卫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宁和王谭景瑞正在批阅奏折,星若缓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谭景瑞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平身吧。”
“不知父皇唤儿臣来有何事?”
谭景瑞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拉过星若,犹豫着开口:“小若啊,你大哥前段时间不幸被人所伤,元神受损,御医说需要法力高强的人的元神才能修复,还要是至亲之人。”
星若没有等谭景瑞说完,就开口道:“父皇是想要儿臣来救大哥吧,儿臣明白,母后早就与儿臣说过了。”
谭景瑞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在:“你从小就天资聪颖,法力和悟性都极高,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
星若直直地盯着谭景瑞:“父皇可知这救人之后的后果?”
“寡人知道,只不过,你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寡人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长子,寡人……寡人实在是不忍看着他死啊。”
“父皇。”星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元神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元神如果受损是会没命的。”
“父皇知道,父皇也担心你,你们都是寡人的孩子,我……”
星若不想听这些,直接追问道:“父皇,我想听您的选择。”
谭景瑞沉思良久,终于开口:“小若,你大哥他毕竟是长子啊!”
星若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她不敢再看谭景瑞,低头答道:“父皇,儿臣明白了。且容儿臣想想,儿臣先行告退。”
星若说罢,转身离去,谭景瑞盯着她的背影,注视良久。
星若回到宫中,关上门,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从眼中滑落,她靠在门上,紧紧地捂住心口。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早已猜到了结局,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父皇,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您就这样选择了大哥,其实就算您不说,我也已经决定要救大哥了,我只不过是在等您的一个态度罢了。
现在您已经给了我答案,我也就没什么期待的了,只不过,这宫里终究没有亲情存在了,那我也不必再留了。
深夜,星若来到了谭景瑞的寝宫外,
星若跪地叩首:“父皇,保重。儿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