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家府邸卧房内,荣清远坐在床边,抚了抚妻子心茹的头发,开口笑着说:“夫人最近气色好了许多,药量可以减一点,过几天带你出去走走。”
“多谢老爷,我这药喝多了呀,嘴巴就想吃点甜的。”荣心茹靠在床边,嘴角微微扬起。
“甜的?”
“石头,快让厨房烧点夫人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嘞,老爷!”
早在房门外偷听的荣锦绣探出一个脑袋,开心的不行,飞快走到床边,“娘想吃甜的?这还不简单,我去街上买甜糕,娘可喜欢吃啦!”
“锦绣,又想借口出去玩。女孩子家家,别整天想着往外跑,不安全,知道吗?”荣清远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荣锦绣撇撇嘴,“爹,你想多啦,我是真的给娘买甜糕,很快就回来了。”
“不……”“好啦,老爷,就让绣儿去吧,这阵子,她为了照顾我,哪都没去。”
荣清远叹气,“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好嘞,谢谢爹娘!”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荣清远和荣夫人见女儿走了,相视一笑,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没的办法。
街道,荣锦绣哼着歌,先去买好甜糕,然后边逛边回家。
树林里,狼狈的杨帆,身上都是血跌跌撞撞往城里跑去。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日本人,杨帆跑到一处河流,躺进了木船里,很快,日本人追上来,发现人不见了,开始散开搜索。
废弃的庙前,一身黑色的前田泷一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凌厉的匕首,面色沉沉,语气平常的问“人抓到了吗?”
“属下追到河边,人就不见踪影了。”
匕首在前田泷一手里玩出了残影,最后,他匕首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眼里反映着刀尖的光芒,“继续追,一个重伤的人,地上有血,跑不了多远。”
木船顺流而下,卡在了桥下,而船上的杨帆早已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杨帆,发现身上伤口都处理包扎好了。诧异的同时,心里还惦念着秘密文件,酿酿跄跄想要起来,很快因为体力不支倒趴在地上了。
荣锦绣进门就看见杨老师趴着,赶快将他扶起倚靠在床边,担忧的问,“杨老师,你还好吗?”
“锦绣?你将我救回来的?老师有个请求……”
杨帆怕隔墙有耳,附在荣锦绣耳边说了地址。
荣锦绣听完心里虽有疑惑,但是杨老师教了自己一年钢琴了,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伤势又这么重,心下一软,便答应了。
“杨老师,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我爹会医术,我让我爹过来给你看看。”
荣锦绣起身出门,先见了爹娘说明情况,再三保证安全后,就迈出了大门。
荣清远看了下杨帆的伤,紧接着让下人去把门口的血渍,用水冲刷干净。
前脚刚冲好,后脚前田泷一就带着人赶到了,他看了下地上混浊的血水,抬手示意下属进去搜。
荣清远接到下人报信,说有群黑衣人破门而入,说要搜人。
“快去告诉房间里的客人,后院有个暗道,带他走。”说完就立马去前院拖离时间了。
荣清远赶忙走到大厅,见到为首的前田泷一,俯首作揖,“大架远迎啊,我命下人去砌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再谈可好。”
“不必了,我们搜个人就走。”前田泷一面无表情,他身后的日本人听到命令,不顾下人阻拦,开始在每个房间搜寻。
荣清远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杨老师能走得越远越好,顾及夫人心茹卧病在床,他快步走到房内,安抚夫人。
而日本人将荣家搜了个遍,都没发现那人踪影。
“大人,没找到人。”下属禀告前田泷一,用手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此次秘密行动,走,去别的地方继续搜。”
前田泷一走到大门,目光停留在府邸,心里思绪翻飞。离开太久了,都快忘了这里了,锦绣,好想再见你一面,不知道你还能认出我吗?
“留一队人手在荣家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禀告。”前田泷一留了个心眼,想着密切关查荣锦绣动向。
城东药铺门前,荣锦绣气喘吁吁,上前敲门,“有人吗?”
“姑娘,现在打烊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房里传来一青年男子的声音。
荣锦绣听见声音,连忙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杨老师受伤了,我代他送东西过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青年男子把荣锦绣拉进房里,末了,左顾右盼的查看外面的清况后,将门关上。
蒋文旭转头一脸焦急的询问荣锦绣,“我是蒋文旭,杨老师受伤严不严重?他让你带的东西呢?”
“杨老师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还有这块怀表,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荣锦绣把怀表递给蒋文旭,明明完成了杨老师交代的事情,心里确愈发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想到爹娘还在家里,荣锦绣和蒋文旭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出门回家。
蒋文旭见她走了,盯着手上的血渍斑斑的怀表,流下了眼泪。
荣府,左震带着一波人手赶到了这里。
“老大,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老爷子说谁能拿到药方,他就把会长职位退位给谁。咱们比黄四快,只要将药方拿到,再把荣府其余人灭口,这样黄四就没机会了。”唐海是左震得力手下,他的想法很周到。
站在外面的左震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同情,他命人照唐海说的办。
紧接着,唐海带人闯入府中,将荣清远以及荣府下人都赶到院内。而管家见情况不对,悄悄从暗道出去,跑去报案。
管家刚从暗道出来,就发现一伙黑衣人将自己包围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荣府有暗道,杨老师估计凶多吉少了。
前田泷一手里摩挲着怀表,下令将管家绑住封口。
荣清远见又来了一波人,赶忙上前询问,“不知大人这是?”
而唐海也不绕弯子,“你家的祖传药方,交出来。”
荣清远为了息事宁人,赶紧命下人去拿药方,恭恭敬敬交给唐海。
谁知唐海拿到药方之后,手里一把尖刀直接把下人抹了脖子,没有丝毫犹豫。
荣清远见下人捂着脖子,嘴角溢出鲜血,痛苦挣扎,用尽力气吼道,“药方已经给你们了,为何要痛下杀手!!!”
“杀光。”站在后面的左震发话了。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被左震的人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惨死倒下。
而荣清远为了保护夫人心茹,身中一刀,直挺挺倒下,喘着一口气,“你…们,不得…好…死。”
片刻之后,见此情形也不宜久留,放了把火后一走了之。
荣锦绣到家后就是这样的一幕,熊熊大火淹没了整个府邸,明明是夜晚,在火光的照应下,犹如白天。
荣锦绣忍着灼热的火焰,强行进府,却发现爹娘都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这一瞬间,荣锦绣感觉心脏被紧紧捏住了,心很痛,眼泪模糊了视线。
尽管大火烧到了身旁,荣锦绣把爹娘死死搂在两侧,“爹!娘!锦绣回来了,不要离开我!”回应她的,只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而爹娘永远不会回答女儿了。
管家去官府报案,官府却把门关的死死的,无奈他只好返回府中,见府里燃起大火。听见小姐在里面哭,他赶忙披上一件湿透的外衣进去,把小姐往外拉扯。
“小姐,快跟我走,老爷和夫人已经走了,你可得好好的!”
天亮了,荣府也烧的片瓦不存。
荣锦绣脏兮兮的跪坐在曾经的院子里,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入眼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都在唏嘘世态炎凉,荣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留下一个孤女。
管家看着小姐这样,心中不忍,“小姐,你要振作起来啊,我这里有点银票,荣府有个亲戚在上海,你去投靠他吧,他会照顾你的。”说着将银票和名片放在荣锦绣手里。
“刘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爹娘都死了。”
“有意义,你不想为老爷夫人报仇吗,那个人,是上海黄浦商会的人。”管家心一横,说出了杀人凶手,与其让小姐带着仇恨去报仇,也好比晖晖噩噩等死。
“刘叔,谢谢你,我会去上海海的,会好好活着。”给爹娘报仇,荣锦绣站起来,手指扣进掌心,眼里都是浓浓的恨意。
将爹娘后事处理好,荣锦绣就坐上去往上海的火车……
刘叔来到前田泷一面前,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大人,已经转告给锦绣小姐了。”
“好了,你退下吧”
前田泷一打开手中的怀表,上面是一张合照,两个幼稚的面孔微笑着面对镜头。
“锦绣啊,真是期待和你的见面,这样你就是我的了吧。”前田泷一喃喃自语,语气痴痴的,本就苍白俊美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