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软是艺术生 她刚刚练完钢琴从二楼往下走
她记得周桉厌也会谈钢琴
她停了脚,转身注意到礼堂旁边有不起眼的琴房,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琴声很生疏,迟软觉得不像是周桉厌出来的,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走。
不等她走近,一道甜腻的女声撞击进她的耳朵,语气似在娇嗔也似在抱怨,让她整颗心脏骤然缩紧——
“桉厌哥,你对我能不能有点耐心呀?”
时间暂停在这一秒。
迟软觉得好像有人在她头顶浇了一盆冰水, 浑身的血液都泛着凉意。
穿堂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他昨天不是才说喜欢她的嘛 迟软压着想冲进去问问他的心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周桉厌“不能”
他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低沉、随性,还是那副不太上心的样子。
“你好烦呐。”女生继续抱怨。
迟软甚至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细密的痛意顺着手臂蔓延。
窗户被风吹得“啪”一声关上, 冷风被隔绝在外面,好像也将她的最后一点理智阻断。
识趣的人才不会主动上前刺激自己呢。
迟软拖着沉重的脚步,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好像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琴房的门半敞着, 她靠在门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过来, 刺得她不自觉眯了下眼。
她看见那道甜腻声音的主人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面,偏头盯着站在旁边的周桉厌。
周桉厌靠在琴身上, 手里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白色烟雾和他身上的黑色t恤形成鲜明对比, 烟雾顺着他冷厉的下颌线向上扩散,最后将他的五官模糊。
“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女生把手叉在腰上, 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
但周桉厌哪是会哄人的主,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气呗。”
迟软手停在铁质门把手上, 阵阵凉意往她掌心里钻, 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伤心。
你看啊, 周桉厌根本不在乎她生不生气,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意她。
但下一秒,她就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明明都看见了,还要找理由替他开脱。
迟软眼眶忽地开始发酸,手肘不小心撞到门,发出“咣当”一声,怕被周桉厌看见,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就跑
但周桉厌还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扭过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短裙落荒而逃的背影,那双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但随即被自己否定。
不等他过去查看情况,身后女生拿着一本厚厚的琴谱,扯住他的手臂:“桉厌哥,你教我这个。”
周桉厌“你不是识谱么?”周桉厌呼出一口烟,“自己弹去。”
他抬手甩开女生的手,走到琴房的门口,刚才那个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懒散地倚在门上,单手按了按后颈,眼底下的那块乌青格外明显,整个人一副没精神的样,显然是没休息好。
那女生的钢琴水平实在是算不上好,那首入门级别的《风笛舞曲》被她弹得支离破碎,音符像是砖块般一个一个往外砸,给周桉厌听得心烦。
中途他收了条短信,是蒋毅丞发来的。
蒋毅丞“在哪呢”
周桉厌“被林姨家那小姑娘缠上了,没走开”
蒋毅丞“您这桃花怎么就这么多呢。”
周桉厌“滚”
周桉厌“要不你来替我,我要烦死了。”
一曲结束,女孩蹦蹦跳跳地过来找周桉厌,见对方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玩手机,瞬间有点火大,抱着胳膊控诉她:“周桉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弹琴。”
周桉厌周桉厌没抬头,语气敷衍:“听了听了。”
女孩:“那我弹得怎么样?”
她嘴角上扬,明摆着是想让周桉厌夸她两句
周桉厌“难听死了。”哪知周桉厌一点面子也不给,哂笑一声,“我早就说了你不适合弹钢琴,我在键盘上撒把米,抱只鸡过来啄的都比你好听。”
“……”
女孩被他这句话实实在在地伤到了,她好歹也跟着自己亲妈学了好几年的钢琴,居然被他用一只鸡侮辱!
虽然他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欺负自己啊!
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睁圆眼睛,凶巴巴地朝他喊:“周桉厌!你再这样对我,我就告诉我妈你欺负我!”
“那你快去。”周桉厌朝她摆摆手,“最好现在就让你妈把你领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女孩被他这几句话气得不轻,手捂在胸口上给自己顺气。
周桉厌在琴房的沙发椅上坐下,人陷进去,半阖着眼,表情倦怠,显然不太愿意和女孩浪费时间:“你妈是叫我来练琴的,不是你非要过来打扰我吗?”
女孩这下说不出话了。
因为上一辈的关系,从她有记忆开始,每次练琴效果不理想,林橞都会用这位钢琴天赋极高的学长来教育自己,导致女孩一直对他有点不服气。
后来偶然在校外见过他几次,还没见识到他的琴技,却被他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吸了过去。
今天从林橞那知道他要到学校练琴,她找了个理由跟过来,撒谎说想跟他学习一下,林橞这才答应。
但她心里清楚,要是周桉厌真较起真来跑去和林橞告状,她回家肯定会被教育一顿。
“算了。”她在心里认真衡量了一番,拿起自己的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本小姐懒得和你计较。”
周桉厌摆手,冷漠道:“不送。”
琴房终于恢复安静,他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里,起身在钢琴前面坐下。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认真练过琴了,准确来说,自从他妈妈出事之后,他一直处于逃避的状态,只有心情非常差的时候才会用钢琴排解一下。
记得小时候被带着到各处参加钢琴比赛,当时还有人开玩笑劝他专攻艺术,没成想后来出了意外,钢琴也直接被他荒废掉。
琴谱支在琴架上,周桉厌从头熟悉了几遍,用了快半个小时才找到了之前的感觉,流畅轻快的乐曲从琴房中流淌出来,让人很快便能沉浸其中。
练了一个多小时,他将琴盖合上。
——
另一边,迟软从琴房一溜烟跑到了转角的洗手间里,她手撑在大理石案板上,死死咬着下唇,试图把心中的难过收回去。
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刚才看见的画面。
那个女生身穿棉线裙,麻花辫,一双眼睛又圆又亮,长相稚嫩可爱。
想到着,细细密密的痛意顺着心脏传开,一颗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滑下来,“啪嗒”一声砸在水池旁。
崎源早已入秋,气温日渐下降,刚刚礼堂里又开了很足的冷气,她那两条白细的腿暴露在空气当中,膝盖处被冻得微微泛红。
周桉厌不过是给了自己一点点甜头,她就像碰了毒药一般,不要命的上了瘾。
但是她忘了,他对自己的那点好,也许什么都算不上。
今天撞见这一幕,就好像是把一个醉酒的人扔进灌满冷水的浴缸里,水呛进鼻腔,让原本沉浸在幻想中的她抽离出来。
好像是怕再次撞见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她绕过那个琴房,快速地从楼里面跑掉,一直跑出学校
——
回到家
迟软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伏在桌上继续写英语卷子。
做完最后一道阅读题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大半天空被染成橘红色,像是副浓墨重彩的图画,迟软打开窗户,将眼前的景象拍下来。
她靠在玻璃门上,仰头盯着远处发呆,她的半张脸都陷在余晖中,发丝被镀上暖黄色的光,长睫毛在眼下拓出淡淡的阴影,心里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将她拉回现实。
她划开屏幕,看清楚上面的小字,指尖一顿——
Z:你下午来艺术楼了?
迟软最后并没有回复那条消息。
周桉厌没收到她的回复, 也没有再追问。
作者我想——————————— 暗恋这本书 ——————— 落款应是满心欢喜无人诉
那天握住你的手 以为能和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