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送元娘走的时候,还宝贝着那块平安坠。
一边牵着妹妹的手,一边还摸着那满天星的琥珀憨憨的笑。
“就这么开心啊,哥哥?”
“妹妹送俺啥,俺都开心!”
又想到了离家很久没了音信的陈九,陈拾有些低落,“要是俺哥也在,那就更好了。他指不定开心俺们有了个贴心的妹妹。”
如今元娘的案子有了线索,可陈拾的哥哥陈九却依旧下落不明。
看见陈拾不开心,元娘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抓起陈拾的手,让他掌心向上,从他食指间逼出一滴血珠。
“嘶!妹妹,你这是....”
不等陈拾问,他就被元娘的动作惊异不已——
指尖的血珠红豆大小悬在他的掌中,伤口转瞬即愈,元娘食指点在自己的眉心,一道青光包裹的血珠随着她的指引逼出与陈拾掌中的血融合。
他眼见着两滴融合为一的血珠跟着元娘食指的引,被她化为掌压压入了平安坠中。透明的坠子里除了散落的满天星,还形成了根根细小的脉络,直到正中心一道盘旋的蛇影微亮,光芒散去后化为了浮雕。
“这是灵引,如果陈九出现在哥哥你周围三十里的距离,它会发光。光越亮,证明他离你越近。”
若是此前,元娘可不敢施这种术,那要的是可是她的精血,如今她有了邱庆之和李饼,两人功德气运加身还有浓厚的火阳之气,她还是能稍微任性一两次的。
陈拾见元娘脸色骤然苍白,身子摇晃,立马担忧地抱住了她。
“妹妹,你这么做是不是很伤身体啊?你的脸白得不像话!”
“没,没事....”
她摇了摇头,“放在之前,我肯定不敢,这么一滴精血捐出去,我就得露尾巴了。”
好在才和李饼阴阳调和过,体内火阳之气尚存,不然大理寺高低得出个蛇妖的异闻了。
陈拾捏紧掌心里的坠子,他抱紧元娘,抚摸她的发顶——
“哥是俺的亲人,你也是。没了俺哥,俺有妹妹护着。可俺也是你哥,也想护着你。”
元娘拍了拍陈拾的背安慰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不是普通人,有哥哥陪着就够了,可不许学有的人爱挺身而出。”
陈拾不解,“为了自己的在意的人挺身而出怎么不行?”
元娘屈指敲了敲陈拾的头,“学什么不好学别人挺身而出,瞎勇敢!”
有时候元娘会生出股庆幸的感觉,若不是遇见陈拾这样的人,她会永远把自己与人隔绝。即便她曾经是人,但她再清醒不过的认识到,自己早已是个妖。
夜间的明堂灯火辉煌。鼓乐声大作,群臣宴饮。
李饼与邱庆之并列而坐,华阶之上层层珠帘,隐约见得一个不高的人影端坐其间。
元娘化尾盘在梁上,一双蛇瞳闪着幽光透过那珠帘纱幕看清了那道人影。
身如七八稚儿,头戴龙凤冠,眼底却覆满威严与沧桑。
“这人皇果真如那礼部尚书和索元礼一般,都服用了什么东西,才会这么年轻。”
元娘看着盘旋在明堂殿顶的龙气将那幼小的身躯包裹,当即便肯定了当今圣上的身份。
伶人踏着乐声鼓点而来,各个戴着面具起舞。
整齐划一的舞蹈,踩着鼓点跳动、折腰,时而轻盈如风,时而柔美如水。然而面具上的纹面夸张狞戾与异状变形,伴着鼓乐,华丽而诡秘。
“一枝花。”元娘一眼认出了那个领舞。
难怪他今天没有来骚扰她,原来是借着那两个时辰的化形,溜进了这紫微城。
“李少卿对傩戏也感兴趣啊?”
邱庆之举杯闲话。
“不过是看着这些面具觉得精美罢了。”
李饼倒酒举杯示意。
“戏子戴着面具起舞,看似扮鬼,实则酬神。谁知道这面具后边是什么呢?”
说话的那人元娘也见过,是刑部侍郎冯简。
“酬神?好歹我也算个地灵,我可没收到一点儿信力。”元娘暗自嘀咕。
不过这人呐,说的话表面三分,内里三分,几分真,几分假,几分虚 ,几分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座中还有一人没有言语,是正对邱庆之的一名三品或以上的官员,看他官服深紫,官阶应是与邱庆之相当。
那刑部侍郎倒是先一步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兵部尚书上官琏大人。”
李饼和邱庆之对其遥遥举杯,冯简倒是一副热心肠——
“说起来跟你们大理寺还有些渊源。他就是你们大理寺上官少卿的父亲。”
领舞的伶人踩着舞步走入了席间,先是对着邱庆之行了一礼,待邱庆之与他行了酒礼后,他抄起方才斟酒的酒壶便转身去了上官琏面前
却不想上官琏并不给其好脸色,面色冷厉,眼底满是对那面具的厌恶。
“滚!”
他并不停留,直接走到冯简面前,一张诡面直直逼退冯简,一边还不忘为其斟酒。
直到到了李饼面前,他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伶人身上的味道。
熟悉的冷香,都腌入味儿了。
两人隔着面具对视,都对对方心知肚明。
‘他这是要干什么?’李饼忍不住心想。
既然他在这里,那元娘定然也在这宫里。
蛇尾缠着房梁,元娘听见了一枝花对着圣上打哑谜。
她终于听见圣上开口——
“你有话想与朕说?”
“但不经口舌,只借由动作,是个游戏。”
这个声音上了年纪,成熟得能听得出苍老。
‘游戏。’
邱庆之此刻眉心一跳,凌厉的目光刺向了那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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