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林语最大的梦想,是因为能让自己穿进电视机里去。她要把自己的灵魂附在那个电视剧女主身上一。她必然只是能当女主的,然后尽情享用去男主角和男二末有来的关系偏爱,从此再也不从里面出来。
这种想法,在每一个他爸妈刚吵完架,锅碗瓢盆碎了一碗,越来越强烈而明显。
他的妈妈是县医院的主医生,专业而强势,他爸爸曾是一个狱警,因为值夜班的时候喝酒赌钱被开了,后来做了修车工人。
他爸爸自觉丢脸,把一肚子怒气撒到他妈妈身上,他对他同时丢掉工作和面子越发沉迷。
妈妈经常总红着一个眼圈,边收拾地下的碎碗片边抹泪。
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叶语从房间里跑出来问妈妈。
还不是我都是为了你,妈妈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
还不就是因为你,这是妈妈的常挂到嘴边的话。
在重男轻女的奶奶家受够了冷眼和委屈,妈妈会指着他的鼻子说:“还不是因为你!”
和爸爸吵完架打的鸡飞狗跳妈妈会收拾残局的间隙,抬头从他怒吼,我早想跟他离婚了,还不是因为你。
她的数学成绩不及格,妈妈被老师班主任叫到学校谈话训斥 。回家的路上妈妈会抽开她握着自己的手说,我这么丢脸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似乎妈妈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通通都是因为她。
可是,10岁的林语弄不明白原因。
为什么?
她真的罪大恶极吗?
小时候林语听过一句名言,叫做艺术来源于生活,在她眼里,说这句话的人简直就是在胡扯。
生活是什么?
生活是他一家门就能听到,无休无止的慢慢和争吵生活,是班主任生老师抄歪了的田字格,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撕碎摔到地上,生活是班级里,小队长杨威耀武的拉小群体,不让同学们跟他玩,因为老师上课,说她脑子笨。
老师说谁笨谁就定在那个耻辱柱上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是电视剧里才不是这样的。
他们班几个摇着辫子,针尖后生的小女生总会拿老师说的话,当圣旨吓唬她,像这样的家伙在电视剧里只有恶毒女配的配角。
教室里班主任正滔滔不绝的演讲着,前排那几个背挺得笔直的班干部,小女生连笑的几乎将僵硬,林语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心里默默念着秒记算着放学的时间。
她想飞奔回家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剧,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白天看到的可恶的面孔一脚踢开,翻身做主角。
后来因为她小升初成绩过于糟糕,加上妈妈不止于一次,下班回家看到摸了发烫的电视机,而且还没有摆正的位置的遥控器,妈妈一狠心决定不去交收视费了。
那个没有电视机的暑假简直要了她的命。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新大陆。
逛书店。
她开始学会别扭在青春小说专栏前面,看着名字搜出一本,后来她夹进自己提前挑好的大本初中辅导书里都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小说看的多了,她开始自己先买的糖果屋笔记上编小故事。
冷酷的大明星爱上平凡学生妹偏偏公子他就逃婚遇险的闺阁小姐,女主角必须是普通善良的,像他一样没有什么特点,绝对不能像她小学时候他们班长那样唧唧歪歪张牙舞爪的。
房屋外是大人们的争吵声和茶杯打碎的声音,吴磊是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在五彩的糖果屋直线上,希望笔下的英雄能从书信里伸出手把它拯救出去。
然而她蒙着被子其了一夜,也只能听到早上爸妈摔门而去的,上班声音空荡荡的,房间寂荡无声。
他的盖世英雄,只能活在他的心里。
初中开学后林语,发现编了一个暑假的故事给她带来的变化,她似乎记叙文从不费力,甚至老师讲范文都有些幼稚。
初中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当班主任看到她的考试作文,第1个反应就是把她叫入办公室,严肃的问,说实话这是不是你写的吗?
她点点头。
班主任没说什么,冷着脸把作文纸还给她,她低着头看着作文,纸上鲜艳的数字48,50分的满分作文,她得了48。
那天她的作文被当成优秀范文在全年级印发了。
可班主任自以以是没有夸她。
因为对差生的不信任。
初中生活跟小学其实也没什么明显的不一样。
林语依然沉默寡言,守着糟糕的成绩,在这个班级里面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父母依然会在深更半夜吵得不可开交,似乎房间里埋头写作业的她不存在在一样的。
她真的存在吗?
她不只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她真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
她真的存在的。
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是隔壁班的,男孩子名叫叶枫,很普通的名字,但他不是个普通的人。
两班和善体育课上,她独自坐在转角的栏杆上,怂恿着双腿静静的打乱前方的篮球场,那个好看的男生打球的背影。
他很奇怪,或者说,他很神奇。
听说他成绩很好,期中考试,你考的是年级第一,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不光成绩好长得也好看,他的性格还很活跃,人群中他跟他周围的互相勾搭的,贫嘴爱闹的男孩子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林语知道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学习比他们好,而且长得比他们好看。
…
这样肤浅的想法让林语很鄙视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突出的出现让她枯萎的生活中。夺目耀眼的男孩子,实在太吸引她的注意,也也实在太让她去喜欢了。
她微微仰着头去看投影那片浅蓝色的墨水,浸泡的天空被操场四周的教学楼和栏杆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在不同眼中竟然是不一样的。
她忽然觉得在这一刻穿成了言情剧女主角,她的改日英雄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现实生活中。
她不再偷偷看言情小说了,而是在偷偷摸摸的看他。
她在客厅装模作样的翻书的时候,竖起耳朵听关于他的八卦,她会特地跑到走廊尽头去开水间接水,只能偶遇路过隔壁班门口,捕捉他一个匆匆而过的被,她会在这个走廊听到某个女生哈,看夜风的时候下意识朝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过去很刻意,像一更像一种本能。
所以当她的作文被年级印发的时候,她陷入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当她看见两三个其他班的尖子生特意跑到门口来打听,她是哪一个的时候,他开始脑子不停地期待他会不会来找她呢。
她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兴冲冲的说你就是林语,然后笑眯眯的朝他招手,认识一下吧,我是9班的叶枫。
她坐在座位上托腮的,想着忽然听见了同桌在她的耳边,大声的说歪了一句。
叫她一下,踩着我试卷了。
啊,她回神没听清同桌说了什么。
我说,同桌翻了个白眼,脚抬抬。
哦,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脚下,不知怎么才到了一章数学试卷,赶紧抬了脚小心的道歉,真的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见。
你有病吧。
同桌把试卷捡起,摔到桌子上,抱着篮球就离开了,但还是听到他滴滴的一声骂,一看见他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
每天不努力学习,只会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也并不是对着谁就是骂骂咧咧凶巴巴的,他只是对着她这样的,对班级上的长得漂亮或学习成绩很好的女生,她就狗腿子的厉害 。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班主任非要上次主张把文静内向的女生和调皮捣蛋不学好的男生,成一桌班主任这样的安排,仿佛是给这些男生一个天大的文字和改邪归正的大好机会,但从来都没问这些女生愿不愿意,比如她愿不愿意。
课间操的铃声像器班里。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她也习惯的自己一个人去,上课间操总是拖拖拉拉,打铃的时候才出去,这样走到苍穹上的时候,她就可以直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做操,也免去了之前自由活动的时间和她的带领只是的尴尬。
她也想有一个朋友,只是班级上的小帮派,形态分明,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玩活泼爱闹的和活泼爱闹的玩而,她似乎两种人都不是,好像班上的女生都忘了,除了这两个帮派,若干一个只剩下一个她。
你们班的林语,作文写的不错啊,之前怎么没听说这个人啊。
做完课间操回班的路上,她听到一班的一个男生和自己班的一个男生讨论道。
谁林语,男生费劲的想着,是我们班的。
她似乎虚荣心作祟,为了显张自己可怜的存在感,她故意从两位男生身侧走过,快步超越他明,留下一个明晃晃的背影,她纵然他们班的男生手里的篮球滚落,直接擦过她的脚踝。
对不起哈。
她弯腰想他的球捡起来,却被男生抢先了一步脚边的篮球,被轻易的拉起男生没看他的一眼,匆匆道完歉,郑重其事的跟他一班的好哥们说,我真不记得我们班有林语这个人。
她停下脚步,看着两个男生的背影渐渐超过自己,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悲。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无力感袭上她的心头关于叶枫。
她扯起嘴角,无力的苦笑了一下。
她早该清醒一点。
实际那个离她遥远的叶枫,也不过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触碰到她的梦。
他怎么可能是他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