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燕王府天还未黑,西方还有些晚霞。朱棣亲昵地牵着楚楚下了车,眼神对视,真是蜜里调油。
不待二人进府,管家福玉已小跑出来,面带急色,一声声叫着“王爷”。
朱棣扶着楚楚站好,招呼小平过来伺候,扭头正色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福玉看了一眼楚楚,拱手行了礼,眼珠一转,转了话锋,“是……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昏了过去,郎中说病得很重,王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朱棣面色一紧,目光投向楚楚,似在征询意见。他深知她醋得很,但福玉话中有话,季淑妃应当不是病了这么简单,其中隐情是不能为她所知的。
一听到“季淑妃”三字,楚楚甜蜜的心情如添苦胆,即便他对她百般依顺,万般疼爱,他也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他有太多的女人与责任,自己既然选择了留下,就必然要尝尽其中苦果。
她深呼一口气,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压着心里的苦涩,表现出一副大度模样,“你去看看吧,毕竟她也是你的女人”
朱棣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她的善良与懂事,感动不已,帮她拢了拢衣裳,安抚道,“累了一天了,先让小平送你回去休息,我去去就来”
楚楚心中酸苦,却面无波澜,点了点头,由着小平扶她回了人居玉宇。
楚楚一走,朱棣立刻恢复了王爷的威严,挥手让福玉近前,低声问道,“季淑妃那里到底出了何事?”
福玉面露喜色,凑上去连连贺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淑妃娘娘刚诊出了喜脉,我燕王府后嗣有人啊!”
朱棣眼睛一亮,顿时喜上眉梢,他激动地用手指着福玉,再三确认,“此话当真?”
福玉老脸都笑开了花,“老奴不敢胡言,府上的郎中都去诊过了,确认喜脉无疑。淑妃娘娘现在院里养着,王爷去看看便知”
朱棣一听更是兴奋,他子嗣单薄,如今膝下只有二女,昔日侧妃曾诞下庶子,却早早夭折,他也曾为子嗣发愁,值此夺储关键时刻,忽然之间两个女人都怀了身孕,这当真是上天庇佑,燕王一嗣香火鼎盛啊,他急往淑妃院中赶去……
朱棣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人居玉宇眼看都要下钥了,还不见人影,小平将桌上的饭菜又热了一遍,楚楚仍是呆滞地站在窗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明月。她心里的忧愁全在脸上,凝在眉间,清凉的月光洒在额间,灿若繁星的眸子流着无尽的哀伤……
小平将一袭锦袍给她披在身上,暖心劝慰着,“娘娘,饭都热了两遍了,好歹吃些吧。王爷许是临时有事,要晚些回来……”
柳妃心里的苦小平是清楚的,往日里哪怕是提起别的女人,她都会哭得梨花带雨,更何况如今王爷去了别的女人那里,她面上有多平静,心里便有多难过。可他毕竟是王爷,就算再偏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只疼她一个,小平只能尽力劝慰,让这位主子少些愁思。
见楚楚一言不发,仍是呆滞地望着远处,小平也只好默默退下。那那张淡薄的脸上不自觉滑下两行泪水,原来在漫漫长夜等待一个男人的光顾是这样的痛不欲生,他与别的女人情意绵绵,她只能在孤独寂寞中故作坚强,她紧紧握着自己拳头,压制着颤抖的身体,强迫自己不要因此失控……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双手握着她的臂膀,叹息道,“你啊,既舍不得本王,又何必装出大度的样子,苦着自己”
楚楚再难以克制,失声痛哭,“如果你想去,我纵然千防万防也是防不住的,因为你是王爷,而我只是卑微的庶民”
“不 ! 你不是庶民,你是燕王府的娘娘 ! ”朱棣急转到她身前,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眶红红的,鼻尖亦是,脸上泪痕纵横,白嫩的小脸仿佛凝了霜,他心疼地想拥她入怀,女人却侧过身去,躲开了他。
她倔强地用自己的手背抹去泪花,抽搐一下,冷冷道,“小别胜新婚,这良辰美景,你还回来做什么?”
朱棣哪里不知她心里的醋,他何尝不想时时刻刻陪着她。可季淑妃也有了身孕,肚子里也是他的孩子,纵然他心有所偏也不能对她们母子不管不顾,自己近来一直在侧院,对季淑妃疏于关怀,心里也是有愧的,她刚刚有孕,自己自然是要多陪陪的,是以回来迟了。
这些事情朱棣断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的,他只能插科打诨,蒙混过关,贴着她甜言蜜语,“我不回来又去哪?若我真是夜不归宿,怕你得揭了我的皮,你说是不是,我的观音娘娘,嗯?”
楚楚哪有心思听这些,想到两人今日在仙仙郡主府的荒唐事,想到这个男人转头又去跟别的女人温存,她心里直犯恶心,心跳加速,气喘不止,呵呵笑了,“你在每个女人面前都是这副模样吧,王爷!”
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神情破碎,小脑袋却倔强地昂着,朱棣再不敢玩笑,收敛起那副风流模样,凝眉沉声,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如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季淑妃病了,我只是去看看情况,给她安排郎中,顺便她在那用了晚膳,所以回来迟了。
他深情地望着她,眼中柔情让她迷乱,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我心里只有你,恨不得把一颗心都剖给你,你不喜欢我碰别的女人,我知道,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嘛……”
他的眼神如此认真,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女人终是心软了,作为王爷,他的确有他的不得已,有他的责任。对她,他已是掏心掏肺,她还能强求什么呢?她身子摇摇欲坠,没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