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外走来的小北被这声怒吼吓得支棱一下,紧赶几步跑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女人的声音,他止住了脚步,知定是柳妃与王爷又吵了起来。真是一对冤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守在一旁。
女人亦退到了门边,依着门框撑着虚弱的身体,纵然已是摇摇欲坠,气势仍不减分毫,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去争辩,“在你们眼里我是大逆不道,我既担了这个名,便要做到极致。你嫌弃我的家世,那就不要娶我。我是柳如眉,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被别人像个木偶一样摆布!”
朱棣愤怒地转过身来,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好,有骨气!既然你不想要燕王妃的名分,本王也不强求,你就在侧院待着吧”
楚楚心中苦涩,却不屑地笑了,“待在那个院里等着你宠幸吗?可笑燕王殿下也有糊涂的时候”
朱棣以为她又生出了离开的想法,想到她那个不知来历的未婚夫,他更是焦虑不安,抓着她的手腕,质问着,“你又想离开?本王早就告诉过你,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生死都得跟着本王!”
他越是霸道,越是激起了她的反抗欲,楚楚倔强地仰头望着他,往他胸口捅刀,“你既认了我师妹做义女,论辈分,我也得叫你一声义父。义父,您跟自己的义女谈婚论嫁,卿卿我我,礼义廉耻还要不要了?”
“义父?礼义廉耻?”朱棣真是被这个女人气到了,眼睛一花,五官都狰狞起来。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几分,赌气道,“别说你不是本王的义女,就算是。本王想要,你也得给,是与不是全凭本王一句话,要与不要自有本王定夺!”
真是强盗逻辑,楚楚气得脸色发白,手腕在他的掌心旋转挣扎,“原来,平日里你拿来教训我的礼仪规矩,不过是你们这些权贵的愚民把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毫无道理可言,你们跟强盗也没什么分别!”
被揭穿了真面目,朱棣倒也没了顾及,他将她挣扎的红肿的手腕松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束上她的腰,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禁锢在怀里。
他的手掌附在她的背上、腰上、臀上,挑衅地揉着她的身子,与她亲近暧昧,嘴巴又不屑地贴在她的耳边讥讽道,“你这小脑袋如今才想明白,我告诉你,强权即是道理。芙蓉如面柳如眉,你知道长恨歌写的是什么吗?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杨贵妃是唐玄宗的儿子寿王李瑁的正室王妃,唐玄宗公然抢了自己的儿媳妇,纳入后宫,而世人却还在歌颂他们的爱情,这就是为所欲为的权力!”
楚楚心中大憾,一向自诩高贵,最讲体面的皇室竟也有这样乱伦的事,父亲抢儿子的妻子,儿子束手无策,只因为他至高无上的皇帝,这与地痞流氓又有什么分别?
朱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什么,她的耳朵有些耳鸣了,脑子也迷糊起来。自从脑子坏了,周围的一切她都不懂,不能理解周围人的思维和行为,所有人都说她脑子坏了……
她似乎听到他说,“弱肉强食,弱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我能把你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我的权势,如果我是个平民布衣,哪里有能力在大内侍卫的追捕下藏住你,哪有能力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她愣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弱肉强食,权势主宰一切,那朱棣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可以理解了,他追逐权势,拼命想往上爬,不仅是表面的风光,更有生死、自由、尊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醒来后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浅意识中的如此天差地别?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似乎是被强塞进这个世界的。最近经历的一切在她的脑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如此短暂的记忆不足以填充她空阔的大脑。
恍恍惚惚中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看到自己身穿警服,在阳光下奔跑,那个自己自信阳光、恣意洒脱,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杂质,与如今柔软哀怨的柳如眉判若两人,她看到无数和自己一样身穿警服的人欢声笑语朝她走来,他们在跟她打招呼,但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放射,她听到朱棣叫着“如眉”,声音慌乱、哀切,她的身体如一片叶子失了重,晃来晃去,但她完全失去了行为能力,一点也动弹不得。大脑迅速膨胀,要炸开了一般,她双手捂着头,用力地压制着爆裂的疼痛,尖叫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