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只是一直埋在朱棣怀里不肯吭声。朱棣也知自己刚才借着醋劲的试探实在过分了，纵杨明硕与她青梅竹马，如今也是故人西辞，与她恩爱缠绵、携手白首的人是他朱棣，那人活着尚没能夺走她，死后又能妨碍什么呢？他又何必跟一个已逝的白月光争什么短长？只要他帮她查清真相，抓获凶手，她自然也就放下了过去的人和事。
朱棣一下一下拍抚着怀里的楚楚，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语气也正经起来，“如眉，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杨明硕会轻而易举被控制？”
楚楚霎时从他的怀中脱离，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猜到了？”
朱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尸检报告上说他是后脊骨被打了麻醉药物，这句话给了我灵感。让我想起了我曾在英国华人区遭遇的的一对杀手，一男一女，女的擅长易容伪装，伺机偷袭，男的凶狠歹毒，出招狠辣。他们配合默契，唯利是图，杀人不问缘由。七年前我在英国遭遇过他们，那个女人扮做一受伤的老妇人，试图博取我的同情，在背后偷袭我，被我识破，她当时手里就拿着一支注射器……”
楚楚听得惊心动魄，朱棣的经历竟如此丰富，想到他差点丧命于这对杀手，她又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那个女人擅长易容，如果她易容成弱者形象，杨明硕一时不察也是可能上当的。
楚楚又有些疑惑，“即便作案手法相似，你又怎么肯定就一定是这两人呢？”
朱棣冷冷一笑，“一周前这两人入境香港，至今仍未离境，这总不会是巧合吧。一定是有人雇佣，他们才从英国来到香港，伺机行动”
楚楚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似乎从未了解过他背后的势力，他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领，这些信息连香港警方都无法掌握。想到两人自相处以来，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来历，她对他的了解只限于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碎片和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们相爱，但并不相知。
她思索片刻，鼓起勇气，“朱棣，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告诉我，你的来历和身份吗？”
朱棣愣住了，他机械地说了一句，“朱棣，你的丈夫，曾经的燕王、大明的皇帝”，随即便沉默不语。
楚楚似乎看出了他的隐瞒，她穷追不舍，“除了这些呢？在这三个身份之外，你又是谁呢？你曾说你找了我六百年，那这六百年间，你又是谁，经历了什么？”
听到楚楚问话，朱棣也不禁思索起这几百年的经历，他到底是谁呢？经历了什么？自从他出走紫禁城，他的记忆许多已经不完整，似乎被什么切割的零零碎碎的。他清楚地记得出走前的所有事，记得与她相处的点滴，却对出走后几百年的岁月不甚清晰，没有她的日子，确实没有多少值得记忆的人和事。但当她认真地问起，他才觉察出了古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何就得了长生，怎么就获得了许多非人的力量……
朱棣仔细地搜索着这几百年的记忆，许久，他的头脑中浮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漫天的风雪，无尽的旅程，他满头银发，面如枯槁，形容憔悴，抱着玉枕，顶着风雪踽踽前行。他嘴里念念叨叨，苦苦寻找着一个叫柳如眉的女人，艰难地追求着传闻中的长生。
他一步不肯停下，越是感受到生命的快速流逝，他越是恐惧，他还没有找到她，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与死神进行着一场赛跑。终于，在一处荒野，他筋疲力尽，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那时他要死了，他挣扎着抚上那块玉枕，口齿不清地念出了最后一句话，“如眉……等我……”
朱棣的头剧烈疼痛，仿佛要炸裂了，双手抱头痛苦地大叫一声。他的五官扭曲起来，牙齿咬的嘎巴响，眼眶都要崩裂了，双目红彤彤地瞪着，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楚楚忙上前抱住他，焦急地喊着，“朱棣，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别再想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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