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尚沉浸在眼前的温柔和其后的残忍血腥的矛盾中，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从朱棣怀中退出，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杨明硕。她有些犹豫，这个时间打来，想必是为了胡娜的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执着于追求真相的警察，胡娜的死亡对他而言将是沉痛的打击，可她不能出卖朱棣……
她犹犹豫豫一直未接，铃声响了十几下，朱棣见她如此纠结，笑着夺过她的手机，“怎么不接？怕我吃醋？”
朱棣潇洒地按下接听键，递给楚楚，楚楚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喂，我是楚楚”
电话那头半天静默，楚楚以为信号不好，又大声说了句，“我是楚楚，明硕学长，什么事？”
那头终于有了回应，杨明硕声音有些颤抖，“能听到你叫我学长，真好。没什么事，只是看着外面的星空，突然想起了一些大学往事，我记得你大学的邮箱名也是与星星有关……”
楚楚抬眸看了一眼貌似平静的朱棣，这个男人心里怕早就酸了，她咯咯笑出了声，“是啊，那时候你还嘲笑我，说我成了文艺女青年……”
杨明硕那头也笑了，声音却有着沙哑，气息沉重，似乎气力不足，“楚楚，朱棣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祝福你们……晚安，好梦”
楚楚一愣，连朱棣都吃了一惊，这小子吃错药了吧。杨明硕的电话突然挂断了。
楚楚放下手机，疑惑地看向朱棣，“朱棣，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大晚上突然打电话过来，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好像……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朱棣低眸不语，这人的反应的确异常，可凭他的身份和身手，又能遇到什么危险呢？楚楚忙拿起手机拨打回去，杨明硕的手机已经关机，她一连拨了五六个电话都是关机……
棣楚对视一眼，杨明硕必然遇到了什么事。楚楚片刻沉默，眼神坚定，“朱棣，你陪我回重案组吧”
朱棣眼中略带一丝失落，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其实你已经想起了关于张楚楚的一切，对吗？你对胡娜案件的分析不像一个失忆的人，而且刚才你叫他学长……”
楚楚心中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我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关于张楚楚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关于柳如眉，却觉得遥远了，像是上辈子经历的……”
朱棣的手臂僵硬地垂下，眼眸也低下了，带着淡淡的忧伤，“张楚楚？柳如眉？你终究还是做回了张楚楚”
楚楚的手缓缓抓上他的肩膀，他的肌肉松弛了，似乎卸下了全身的气力，她知道他有多么期望她想起柳如眉和朱棣的一切，张楚楚于他而言是热恋了一两个月的女朋友，而柳如眉却是他爱到骨子里，苦苦追寻了六百年的爱人，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她心疼地靠上他的胸膛，柔声说道，“朱棣，我明白你的心情，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起我们的一切。无论我是张楚楚，还是柳如眉，我爱的人都是你啊。陪我一起去重案组吧，我想，你陪着我……”
朱棣带着楚楚赶往重案组，楚楚在路上联系刘sir，说明杨明硕失联，可能遇到危险。电话那头的刘sir略微沉声，“我知道了，已经有人报警了，说海燕西街发现一名男尸，身旁有他……他的警官证和配枪。我们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楚楚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机从手中滑落，脸上的泪水无声地落在衣衫上，不一会儿她无力地靠到车座后背，难以接受即将看到昔日学长的尸体。
朱棣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忙调转车头前往海燕西街，两人一路无话，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措手不及。
当他们赶到海燕西街，街口被警车堵上了，警车上的警灯红蓝交织，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刺眼，警员们进进出出搜索着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楚楚下车的一瞬间掏出警官证冲了过去，声音中透露着慌乱，“重案组张楚楚，让我进去！”
朱棣被挡在了警戒线外，楚楚孤身一人去了现场，一接近现场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忍不住想要呕吐。现场一片混乱，旁边的垃圾桶滚落，里面的垃圾散落在四周，地上一大片鲜血，墙上亦有血色的手印和喷溅的血液，连墙角的小草上也染了血迹……现场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法医正为他收敛遗体，在拉上裹尸袋的那一刻，她格挡住了法医的手，留恋地望了一眼他惨白的脸庞。他的脸颊有一条浅浅划痕，嘴角有一丝鲜血，眉头已经舒展开了，眼睛轻轻闭着，似乎走的很安详，怎么会安详呢？他还有很多的事来不及做，早上在咖啡厅，他跟她说他想离开警界，离开政坛，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他说以往二三十年都生活的稀里糊涂，希望以后能清醒自在地活着，他说他怀念那四年的大学时光，怀念与她一起求学的日子，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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