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古涂山氏？”
旁边的老者身材不高，白须白发，看起来有些潦草。我险些将他当作普通的卖货郎。
虽然如此，听见他问，我也还是恭恭敬敬地如实相告。眼神却不自觉地溜到一边，杨戬垂首安静地站着，斗笠的阴影打在半张脸上，很是好看。
“自大禹去世后涂山一族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神狐，在下姜尚。”
东有青丘青狐，南有涂山赤狐，北有纯狐黑狐，西有有苏白狐。上古以东、南为主，其中涂山氏为神族，乃瑞兽。
我有些难为情，连忙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姜公说笑了，这两个字太过久远，我身为后辈已然愧对。”
“涂山九尾出，瑞世现。师叔，看来我们此行天谴必消。”
杨戬平静的目光悠然从我脸上掠过，我趁他和姜子牙对话偏过头去打量着他。
真不愧是修道之人，清素白衣，单气质就足以脱尘。
剩下的对话显然是不愿意让我知道，虽然听人墙角不是什么好习惯，可一旁的哪吒咋咋呼呼的，一来二去我也听见了那么几个关键字。
正午的日头很毒，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对话，只能举着包袱顶在头上。
还在思考怎样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带上我，头顶却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
抬头去看，发现杨戬逆着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前，眉间的天眼让他的神性更添几分。斗笠不知道何时取了下来，此刻正为我遮挡着太阳。在我愣怔的目光中，接过包袱将帽子带到了我的头顶。
若是换做平时，有人这么做我必然不会手软，可那双眼睛不掺杂质，明澈而干净，倒显得我心思龌龊。
“涂山姑娘可是被我的面容吓到了？”
好吧，盯得太过入迷，被抓包了。
“杨兄丰神俊貌，比旁人多生一只眼，就能更好的欣赏山河人间，我羡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被吓到呢？多谢你的斗笠。”
毕竟是心中所想，这话我说的坦荡，杨戬却微微发楞，不自然地将手收回，这副样子倒让我生出几分逗弄的意思。
转而又记起还有正事要做，这念头也就暂且搁置下来。
“姜公同杨兄及师弟此行可是去皇宫面见大王？”
杨戬抿唇不语，哪吒则时不时看着姜子牙欲言又止，几人神色各异。
“涂山一族对当初的选择，从来没有过怨念，先生可放心直言。”
起初神仙看重血统，若有古昆仑羌人血脉则为神族，自涿鹿之战后，就需仙榜有名才为正统。虽然涂山氏血脉纯正，但由于没有支持黄帝故不在榜上，他们担心我心怀怨念也在常理之中。更何况夏以九尾狐为信仰，商灭夏，我问去不去皇宫，不被怀疑才怪吧。
杨戬的视线陡然一震，抱歉的合手行礼致歉：“姑娘通透，是我们妄论了。”
“无伤大雅。”我见他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眉，眨了眨眼。
“其实我此行不光是想去看看朝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再逗他，表情严肃起来，眼神暗淡，“听闻朝歌有许多你们这般的道友，我想前去学习一二，毕竟现在人神两界……唉……我害怕氏族没落在我的手里……”
有些话不说全，他们也应该明白。
虽然所言不假，但或多或少有些卖惨的成分在。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我便知道我押对了人。
杨戬默默转身，不知道又和身后的人说了什么，总算成功将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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