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六月临近，梅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充斥着雨水潮湿的气息。晶莹剔透的雨珠险险地挂在翠绿花叶上，似是即将与其他雨珠一同落入泥土。窗外雨水包裹着昙花洁白柔软的花苞。更让人期待着它的盛开。

带着病色的清瘦少年远眺着窗外的蒙蒙雨色发呆，身上宽松的白色病服使病床上的人更加苍白黯淡。

来人推门进入了病房“鬼仔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男子有些担忧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云昙有些许无奈地嗔道：“哥哥这才出去多久?倒也不必这么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少年苦笑着。

晚玉嘴上应着知道了，手却无意识地抚上了他的额头，感受到正常的体温才稍稍轻松些。

“说起来，下个月可就是我们鬼仔十八岁生日了，打起精神来吧！不然可就收不到哥哥为你特别准备的生日礼物咯。”晚玉尝试舒缓气氛，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云昙也跟着轻笑出来，尝试让哥哥不再这样担忧，说：“是啊，下个月是我的生日，哥哥你又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什么叫又嘛！这么重要的日子哥哥肯定给你好好庆祝一番啦！”

　　即使是一向果断的哥哥也总会在给云昙挑生日礼物时陷入难以抉择的苦恼中去，恨不得把世上一切的奇珍异宝都作为礼物赠予自己疼爱的弟弟。

“欸…”最近哥哥四处奔波已经格外辛苦，其实哥哥对我来说就是利德尔大人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早已经满足了。哥哥其实不需要再为我付出这么多的…

　　云昙刚想说出来，抬头看见晚玉充满期待的眼神，似乎在兴奋地构思如何准备生日，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果然晚玉这么期待云昙还是不舍得泼冷水，反正他已经猜到就算说出也只会换来一句：“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生日可是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累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检查了。

“云昙的家属是吧。”医生翻看着检查单神色意外凝重。“他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目前唯一办法是安排一场手术。成功几率较小，医院会尽全力治疗，家属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晚玉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角，他无法想象手术失败的后果。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抚摸着云昙的额头轻声说到：“鬼仔还没睡着吗？”

　　“没有，医生和你说了什么吗?”云昙偷偷着观察晚玉的神色。

　　“他说病情不是很严重，可能要做一个小手术…手术做完情况不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鬼仔不喜欢待在医院吧。”晚玉勉强扯起嘴角说话间视线飘忽。

“嗯，我也想回家了。”云昙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困了往被窝里缩了缩。

　　“好，有哥哥陪着你别担心，睡吧。”晚玉看云昙睡去竟也感到有些疲累，困意袭来便干脆靠在床边小憩。

　　云昙却睁开了眼看着哥哥的眼角轻声叹到：“欸…哥哥你从小到大都不擅长撒谎…”

　　此时晚玉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却还是带着消不掉的红晕。

　　这几个月以来他照料云昙实在劳累，无法抑制的疲惫感如潮水般一股脑涌上来，即使是带着弥久不散的不安，竟也久违的熟睡了过去。云昙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披在他身上。

　　月光洒在了窗前的昙花上，真是寂静的夜晚啊，似乎只能听见虫鸣与他的心跳声。沐浴着月光的少年，心中缕缕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不知不觉到了进行手术的日子，耳边是轮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音。

　　云昙从梦中醒来，医护人员们推着病床走向手术室。他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些许朦胧。

　　只能看见哥哥微笑着抚摸着他的额头，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但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摩痧。也或许是打了麻醉的原因，困意让他眼皮再次沉重。

　　晚玉焦急地在门前徘徊不定，一颗心紧绷得快要碎掉了。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利德尔大人保佑弟弟平安。

　　手术室的大门听过比教堂更多的祈祷，在生死之事面前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会在手术室门前向利德尔献上最诚挚的祈求。

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手术室门口的灯牌终于灭了。

　　晚玉的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快速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门开了，晚玉浑身紧张得发抖，嗓子都快说不出话了，急切的上前询问：“医生，我我…弟弟现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露出了疲惫却轻松的表情说道：“呼…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稳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选择暂时回家修养了。但不能保证他病情不会突然恶化，所以有情况的话一定联系医生。”

　　晚玉心里的石头可算放下来了，一时间觉得浑身瘫软，长呼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太好了！真的很感谢你！医生，辛苦你了，我要送你一幅锦旗！”

　　“哈哈哈不用不用，现在的小年轻也太浮夸了。”

云昙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度过了好久。睁开眼看见自己回到了病房，哥哥开心地看着他。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

　　“哥哥…我这是…手术结束了？”云昙声音虚弱的问道。

“ 醒了?还难不难受？要喝水吗?”晚玉见他想起身便将病床调高了一些。将带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云昙唇边。

“你睡了好几天了，手术很成功！过两天我们就回家。到了家我就给你准备生日。到时候把玥姬也叫过来吧，她也很担心你……”

　　晚玉在他面前一高兴就会止不住话头，云昙好久没看到哥哥这么开心了浅笑着聆听哥哥的絮叨。

　　喝了几口水缓过劲之后。接过晚玉递来的手机，晚玉好笑的说到：“你手机这几天一直响个不停。大概又是玥姬那孩子给你发消息吧。”玥姬发的99+条信息瞬间涌了出来，消息如有实质一下子把他砸的头疼，他随之回了一个表情包。

　　“啊！终于回我了？这么久没回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又不方便来医院探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嘛？喂喂怎么不说话？饿了吗你想吃些什么？对了我给你提前准备生日礼物了……”

云昙顿感无语，无奈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玥姬这家伙这么久不见果然还是老样子。

　　梅雨季节即将结束，这或许是个好兆头。云昙的生日也快到了。

　　手术结束后，又在医院里面观察了一周。云昙变得有精神了许多，他也终于不用待在沉闷的病房里了。

　　他不喜欢医院的酒精味，似乎在医院总能触碰生命的流逝。

　　往年生日的时候，哥哥总是会带他出去玩。虽然今年生日他不能跟哥哥出门了，但只要哥哥在身边他就会很开心。

　　“不知道哥哥今年会送我什么礼物…”云昙出神的望向阳台边的昙花。

　　他对生日礼物的期待不亚于那昙花的绽放，因为那是哥哥赠予他的，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而小云昙却只钟爱昙花。那于夜月下一瞬永恒，刹那芳华的昙花足以令人难以忘怀。

惊艳的事物总是会以特别的方式永恒的存在于记忆中。他迫不急待想再次见证那副让他恋恋不忘的美景。或许对昙花的喜爱实在溢于言表，哥哥愿以昙花的别称作为自己的小名。

　　他总觉得他的昙花马上就要开了。或许就连昙花都想在他重要的日子送上自己最美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