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帘那天发来的消息意思是要和傅栀淮碰面一起走,傅栀淮答应了,现在就在学校门口。
苏帘帘不住宿舍,家离得近,而且学的和傅栀淮还不是一个专业,所以一般碰不到一起。
这也导致本来就极其喜欢粘着傅栀淮的苏帘帘,在终于和傅栀淮碰面后张开胳膊就要拥抱。
傅栀淮早有准备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很浅的抱了她一下:“别这么激动。”
被封为系花,长相肯定毋庸置疑的漂亮。只可惜一双大杏眼常用来瞪人,标准的嘴巴常用来开玩笑,一副纯情校花的长相却完全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颜值,把自己硬生生活成了荒诞女。
“我天天在学校转着找你。”苏帘帘拉住傅栀淮的手不放,“天天能看见你消息就是不见你人……”
“你不去图书馆,正常。”傅栀淮说,“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嗯……还好吧?和平常一样。”
“之前追你的男生呢?”
“追我?快算了吧,靠近一看我这么个性格,全跑没影了,倒是姐妹越来越多了。”
“别管他们。”傅栀淮放开苏帘帘的手,“走吧,去美院。”
美院跟本校还隔了一个街道,不过也不算远,两人准备走过去,路上又聊了聊。
“你最近绯闻又多了啊栀淮。”苏帘帘说,“而且这次是真有意思?”
“……”傅栀淮没有正面回答,“多就多吧。“
“想当初咱俩还被圈在一起过……莫名其妙……”苏帘帘嘀咕着。
傅栀淮无奈,苏帘帘比较大大咧咧的,刚刚入学那会儿军训,没事儿就来找他,一找就圈住他说这说那,被人误会倒也情有可原。
后来澄清过后还有人骂苏帘帘说她不知检点,还有喜欢傅栀淮的不分青红皂白骂她,都被苏帘帘狠狠骂回去了。
(我一不撒娇二不装可爱,除了傅栀淮我还跟谁关系好了?我们二十多年就这么相处下来的!你以为像你呢,前不理人家后不理人家一见有人喜欢了贱不愣登的往上凑?)
苏帘帘当初破口大骂的声音傅栀淮依旧记忆犹新。
被苏帘帘这么热情的对待,傅栀淮也没有不舒服,该有的距离他们还是会有,只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关系太好了,无所谓一些互动罢了。
两人散步一样走到了美院,门口有专门招待本校学生的礼仪,跟傅栀淮说明地点后让他先去逛美术展。
两人在美术展的门口遇到了曹晓钟,于是一起逛。
“我对艺术方面的造诣还不足以我看懂这么好的作品……“曹晓钟抬头去看这些水彩画,油画,还有手工作品,“只是觉得很漂亮。”
“很美就是了。”苏帘帘稍微拉了拉自己的白裙子,也继续抬头看作品。
傅栀淮没有说话,看完画之后才去看介绍,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另外的作品。
他看见了一副水彩画,画的主题是童话,海洋中是一只美人鱼,没有探出水面,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像是祝福一样仰头看着离她很远的岸上正着举行王子与邻国公主婚礼的国度。
他垂眸去看介绍,目光落在最后的署名苏颐上。
苏颐给他命名为《放手的祈愿》。
傅栀淮继续往前走,又停在一个手工作品前。
外面看起来就很震撼,一颗炽热的心脏,是真的心脏,有清晰的血管和纹路,半透明的上部露出里面更加精细的制作,是一片微小版的夕阳,有一个很小的人影就矗立在夕阳下,手腕上缠着一根由细到粗的血管,再没有其他东西。
“《空心》,获得过市级优秀奖的作品,是苏颐的成名作。”
傅栀淮猛的站直身子向后看去。
贺清榕没有对傅栀淮的不可置信做出反应,而是继续说,“一颗只有外表没有血肉的心脏,空荡荡的,只放着一片夕阳和一个牵连着心脏跳动的人。”
贺清榕低头看见傅栀淮的表情,伸手替他拨开弄乱的头发:“在惊讶吗?我来赴约了。”
“我还以为……你有事情……”
“是有,但是加了会儿班,赶上了。”贺清榕轻轻笑着说,“毕竟票都拿上了。”
“……”傅栀淮捏紧手指,“麻烦你了……”
“我是来赴约的,不是来听你给我道歉的哦。”贺清榕拍了拍傅栀淮的肩膀,“我刚刚好还对这些艺术有些了解,今天就让我当你的向导吧。”
傅栀淮转了回去,看了一眼那颗心脏,点点头。
“其实你看那副《放手的祈愿》时我就进来了,不忍心打扰你。”贺清榕走在他身边,“果然对待什么事都很认真呢,小家伙。”
傅栀淮结巴了一下:“小,小小什么?”
“嗯……可以这么叫吗?”贺清榕拉了个长调问。
“可,可可以。”傅栀淮说完这句掐住自己的嗓子,咳嗽两声,“随你。”
贺清榕乐呵了几声,“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不是。”傅栀淮猛然回神,去寻找苏帘帘贺曹晓钟的身影,发现苏帘帘就在不远处眯着个眼睛间谍似的看着他们,曹晓钟的话……早不知道逛哪去了。
“人还挺多的,站紧点。或者我再把你牵住?”贺清榕拉着他的肩膀往过靠了靠,低头问。
“我……走不丢。”傅栀淮抿了抿嘴说道。
“好吧。”贺清榕抬起头去看周围的展品,“刚刚问了问,大概半小时后是音乐节,在西面大厅,一会儿带你抢座去,听说薛筱的钢琴独奏……”
“感觉你知道的好多……”傅栀淮说,“我还不太清楚薛筱的情况……”
“考博士之前调查过而已啦。”贺清榕回答,“嗯……其实我也算个弹钢琴的吧,之前帮忙当过合唱团伴奏,那时候遇到过薛筱,钢琴弹得毫无瑕疵,只是还没仔细听过。”
“你还会弹钢琴?”傅栀淮睁大眼睛。
“我会的可还不少……钢琴,架子鼓,爵士,散打……小时候我爸不让我有闲时间,都去上这些课了。”贺清榕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宁愿不想有这些技能……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但当时就算有反抗意识也觉得不应该,毕竟交给我的任务那么重,我没理由去推脱……”
傅栀淮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抓住了贺清榕的手腕。
贺清榕笑了笑,任他握着,没有挣开。
大概十五分钟过后,贺清榕带他挤出美术展往西边大厅走,外面地稍微空旷了一点,傅栀淮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松开了,贺清榕也没拦着他。
贺清榕的抢座位观点还是比较有用的,前面几排的好位置已经坐下人了,贺清榕眼疾手快守到一个中间一点的位置,拍拍座位让傅栀淮坐下。
舞台已经开始调试灯光,人也陆陆续续的往进走。
傅栀淮盯着舞台发呆,贺清榕突然凑到他旁边,很轻的问了一句。
“你是在介意发烧那天说的话吗?”
傅栀淮脑袋开始嗡嗡的响,他依旧看着舞台:“……对不起。”
“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不道歉呢。”贺清榕的声音很轻,落在傅栀淮耳边,“我并没有生气或者困扰,倒是你,只有发烧的时候才敢说出来,还一直对自己说的话心怀歉意,难受的应该是你。”
“我觉得我不需要道歉,因为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说……我很高兴你肯跟我说那些,即使是在发烧的情况下。”
舞台幕布拉上来,主持人开始上台,走进灯光。
“就像我当时回答你的。”贺清榕说,“我没有讨厌你,和你相处我一直很舒服。”
傅栀淮捏紧座椅的把手,僵硬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半晌后,主持人开始说开幕词,傅栀淮在话筒的声音中也往贺清榕那里靠了靠。
贺清榕察觉到,但他没什么大动作,只是伸手挑了一下傅栀淮的头发,清晰的看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好好欣赏吧。”他轻声说。
傅栀淮点了点头。
座位上的众人开始鼓掌,舞台的幕布渐渐拉开,露出舞台中间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音乐家,和旁边有漂亮光泽的钢琴。
这是傅栀淮头一次见到薛筱真人,看见他优雅的鞠躬,落座,抬起手指。
他突然很好奇,好奇贺清榕弹钢琴时的样子。
他抬头去看贺清榕,然后又扭回头去,听着音乐声缓缓响起。
这个年纪,听什么都像汹涌的爱意。
一曲结束,大家鼓掌之际,傅栀淮终于开口:“有没有机会……能让我看看你弹钢琴的样子。“
舞台上的薛筱站在台中间,等待幕布拉起。
“如果你想的话。”贺清榕回答,“总会有机会的。”
傅栀淮没再说话。
总会有机会的。
让我看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