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栀淮看着他烧水倒水,懒懒的趴在枕头上,开口。
“你又不喜欢我,干嘛照顾我。”
“先把药吃了。”贺清榕撕开药袋子说。
“我不吃。”傅栀淮说,“你告诉我。”
“……”贺清榕无奈的停下倒药的动作,“你发烧了。”
“然后呢?”
“说话你记不住的。”
“我不管,你说。”
确实是烧了,人都不一样了。
sugar也想拯救傅栀淮都社死行为啊,可是他现在完全听不进去。
“你让我怎么说?”贺清榕叹了口气,无奈道,“让我明明知道你发着烧,还放下一个病人不管吗。”
傅栀淮趴在枕头边,脸颊烧出不正常的红色,他眯着眼看着床下桌子边站着的贺清榕,又开口:“可是曹晓钟也来过,还有边禹瑟,你把他们赶走了,就剩你一个。”
[喂喂喂你这是变相暴露我啊兄弟,发了烧也不能什么都说啊???]
傅栀淮根本不理sugar,甚至还嘀咕了一句烦死了。
“我不放心。”贺清榕这么回答。
“为什么?”傅栀淮不依不饶。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在乎你。”贺清榕继续开始倒药都动作,“所以我不放心让除我以外的让照顾你。”
傅栀淮勾起手指,稍微往床边又靠了靠。
“我不满意。”
贺清榕边搅拌碗里的药,边思考着什么,半晌后开口:“那……让他们照顾你我会不安嫉妒,你有困难的时候身边最先出现的应该是我才对。”
“嗯。”傅栀淮应了一声。
“这是你想要的答案。”
“嗯。”
“我可以说。”
“嗯。”傅栀淮应着。
“但你知道。”贺清榕放下搅拌的东西,“那不是我的答案。”
“我知道。”傅栀淮的手指敲了一下栏杆,“我就想听一下。”
“嗯。我说了。”贺清榕拍了拍他的手,把药递过去,“可以吃药了吗?”
“嗯。”
傅栀淮慢慢爬起来,接过药,喝了一半后又开口:“贺清榕。你说你在乎我。”
“是。”贺清榕应和道。
“之前呢?”傅栀淮没看着贺清榕,而是发呆一样盯着对面的白墙,“之前你在乎我吗?”
贺清榕拿了根笔在药盒上写着什么:“没有很在意。”
“所以我是不是算打动你了。”
贺清榕写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说话也一样流畅,“我不清楚。”
“你不是生意人吗。”傅栀淮把剩下的药喝完,端着碗,“怎么会不清楚。”
“嗯,实话。”贺清榕写完了字把碗拿下来,“我不清楚。”
傅栀淮这回沉默了很久,直到垂下眸去看贺清榕,才吐出两个字:“骗子。”
“没有骗你。”贺清榕从桌子上拿起什么东西,回答道。
“骗子。”傅栀淮重复道。
“嗯。”贺清榕又伸出手去,“来量量体温。”
傅栀淮乖乖把体温计接过去,放好后又叫他:“贺清榕。”
“嗯。“贺清榕靠在了对面的桌子上,看着他,应着。
傅栀淮也看着他,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显得脸更加红:“你讨厌我吗。”
贺清榕没有任何不耐烦,很认真的回答,“不讨厌。”
“骗子。”傅栀淮又重复起了这句话,偏偏不同的语气,说出来的感情也不一样。
“没有。”贺清榕也重复,“没有骗你。”
他们这样僵持着看了一会儿,傅栀淮声音小了些:“骗子。”
“我看看体温计。”贺清榕伸手过去接,拿下来看了看,“37.8。睡一觉吧。”
傅栀淮摇了摇发晕的头,眼神更迷瞪了:“不困。”
贺清榕轻轻说,“乖乖睡觉。”
“你讨厌我。”傅栀淮不知道怎么的把自己绕在这个圈不出去了,依旧看着贺清榕。
“我不讨厌。“贺清榕也依旧这么回答。
“骗子。”
“乖乖。”贺清榕走过去,伸手握了握他滚烫的手指,“我不讨厌你,没骗你,不要乱想,乖乖睡觉好吗?”
手碰上来的那一刻傅栀淮就抖了一下,听见贺清榕的话,竟然有哭的趋势。
贺清榕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吗?你在害怕?”
傅栀淮只握着贺清榕的手,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贺清榕引着他慢慢躺下。
“我怕。“他很轻的说,“怕你对其他人像对我一样好。”
贺清榕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慢慢放开了他的手指。
“睡吧,睡起来,烧就退了。”
傅栀淮没有再回话,他阖上眼睛,真的睡着了。
……
大概一个小时吧,贺清榕刚刚接到钟良他们下课要往回赶的消息,傅栀淮醒了。
他攥了攥床单,和听见动静看上来都贺清榕对视个正着。
“……谢谢。”傅栀淮沙哑着嗓音道。
“退烧了?”贺清榕放下手机,“记得巩固一下,药给你放在桌子上。再量一遍体温吧……”
“退烧了。”傅栀淮自己回答,他掀开被子,抓了抓被汗水浸过的头发,眼睛不经意的看着贺清榕帮他放好桌子上的药盒,之后就又靠在了桌边。
傅栀淮没忍住问出口:“你不走吗?”
“想让我走吗?”贺清榕没抬头,反问道。
傅栀淮对自己发烧那会儿说的话做的事儿一清二楚,毕竟有个系统帮他实时监控,现在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长出一口气:“……抱歉……”
“?这是干什么。”贺清榕依旧没抬头,“缓一缓,我通知你舍友给你拿点粥,一会儿记得喝。”
傅栀淮继续抓着头发:“嗯。”
“我这回得走了。”贺清榕抬头看了他一眼,“嗯……我去图书馆待一会儿,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
“曹晓钟边禹瑟的话我就不通知了,等你好彻底了再找他们吧,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傅栀淮只说了一个“嗯”字,随后扭开头,只听见宿舍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搞砸了。
不论谁被那么无理的盘问应该都会生气的吧?
贺清榕就算脾气再好……
[发个烧跟变了人一样]sugar也很无奈,[我也很想救你啊,你完全不听,还说我烦]
傅栀淮现在也没空搭理sugar。
他下了床,软绵绵的踏在地板上,拿起桌子上的药盒,一眼就看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如何吃几点吃和一次用量。
旁边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支温度计,喝过药的碗也洗过了,连着勺子放在桌子里面,再往前就是一壶热水。
傅栀淮拉开椅子瘫在了上面,攥紧拳头,终于肯跟sugar说话。
(你说)
(他真的是在利用我吗)
(可他完全没必要做的……这么细致,他知道我喜欢他,他只需要维持现状就好)
[我不敢贸然评价]sugar回答,[况且你依旧知道]
(我知道)傅栀淮一字一句(我当然知道,为了天衣无缝,为了没有任何差错)
(但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判断失误了,他会不会真的有一点,真的有一点是真的想照顾我?)
sugar沉默了很久。
[虽然我一直让你去追求曹晓钟,也一直强调追成功贺清榕的概率有多低,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没必要自卑,没必要猜疑]
[他既然亲口说了在意你,那就是在意你,在乎你,他是真的关心你,只是没有太深而已]
[你不用质疑这一点,他是真的行照顾你,这可以出于利益,也可以出于你对他的重要性,但有什么区别?你都受到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吗]
(……)
[要我说,你已经赢了一步了]
(……嗯,谢谢)
[不用谢,但你还是得追曹晓钟]
[……]
[喂?]
[得,又不理人了]
傅栀淮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脑海里又出现贺清榕伸手给他递药的场景。
贺清榕靠在桌子边的样子。
和贺清榕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语气。
不论是不是伪装的。傅栀淮想。他已经很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