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富丽映入眼帘,地下铺着龟背如意花样的绒毯,正中是一张圆桌,桌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吐出的香是水木香,闻起来十分清爽,靠窗一座梳妆镜,台上摆着首饰。
姜南正坐在梳妆镜前,数着自己的卖身钱,落下最后一个玉贝,刚好十万,一个子也不少,毕竟家里还有四个人要养活。
愉快的把玉贝收进手镯里,姜南拿起螺子黛,随意的描了两下眉,就扔在盒子里,眉间的凤凰花已被隐去,带上面纱,该去营业了。
大堂中央,一座宽阔的台子,四周纱幔飘下,姜南玉足轻点,落在了舞台中央。
大堂灯火通明,宾客满席,看着中央的女子,都停下动作,呆呆的看着她,乐声响起,姜南随声动作,衣带蹁跹,裾尾飘风,眉眼间带着漫不经心。
目光交错,姜南与二楼的男子对上了视线,一头乌发漆黑如墨,眉梢眼角尽是懒洋洋的笑意,一曲毕,骨节分明的手轻拍。
姜南收回了视线,这还是第一个她看不透的人呢。
不再管宾客如何,她转身回了楼上,刚坐下,房门就被敲响,朱唇轻启,“进来。”
老鸨堆满笑意的老脸钻了进来,“我说相思啊,防风氏的二公子点你,快收拾收拾。”
“防风氏二公子?”
“对呀,快去,别让二公子久等。”
防风氏庶出二公子防风邶,随性散漫,放荡不羁,游戏红尘,是各大歌舞坊的常客。
老鸨拉着她,到了地方,送她进去,屋内熏着香,烟雾缭绕,防风邶斜靠在榻上。
是他,原来他就是防风邶。
面纱下,姜南唇角微微上翘,随意的福了福,“相思才来楼里不久,规矩还没学完,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公子见谅。”
防风邶看着嘴上说着见谅,却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眸子暗了暗,脸上却带着懒洋洋的笑着,“无妨。”
姜南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撑着脸,微微倾身,眼睛弯成月牙,“公子既然点了我,相思定要让公子满意。”
“公子是想观舞,还是赏乐,亦或者唱曲?”
看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肆意的打量,姜南故作惊讶的双手抱胸,向后仰,一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眼神,“月楼卖艺不卖身。”
防风邶低笑一声,侧首撩起眼皮,语气带着漫不经心,“我找姑娘来只是想聊聊天,姑娘不必担忧。”
姜南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拍拍胸脯,随即声音轻快,“那公子想聊什么?”
“我听说姑娘是自己来的这月楼。”
“对啊。”
像是没想到姜南会直接承认,防风邶愣了一下,就听到她继续说。
“月楼包吃包住还有钱赚,就唱唱歌跳跳舞,多好的差事啊。”
防风邶直视她,虽然笑着,姜南却觉得这笑假的很,像是一只笑面虎。
“姑娘果真有趣。”
“哪里哪里,反正都是讨生活,何不让自己活的高兴一点。”
他的长腿随意交叉着,侧着脸,整个人看着慵懒,修长的手指轻扣床沿,“姑娘为何叫相思?”
“取自一首歌,公子可要听听?”
防风邶点点头。
婉转的声音响起,
“君若水上风
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
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
相恋相惜
……”
她的嗓音温软,软进了人的心里。
“怎么样?唱的还不错吧。”
防风邶笑着鼓掌,“婉转动听,令人沉醉。”
“不过。”他略微停顿,眼里带着探究,“这听起来不像是北地的歌。”
“确实不是北地的歌。”
姜南没有丝毫不自然的承认,“我四海为家,走过大荒很多地方,这首歌就是游历的时候听到的。”
“说了这么多,姑娘应该口渴吧。”说着,防风邶起身,拿起茶杯,盛上茶水,放在她面前。
姜南笑着接过,“谢谢公子。”
端起茶掀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光滑的下巴,喝了一口,还没等防风邶细看,就又遮盖的严严实实。
两人你来我往打着太极,防风邶问什么,姜南就答什么,没有丝毫破绽。
防风邶笑着送姜南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眼底冰冷,前段时间他和红衣女子交手,没过几天这月楼就来了一位相思姑娘,还真是凑巧。
他的问话都回答了,却没有透露丝毫有用的信息,身上完全没有灵力波动,就像是普通人,处处透着诡异,是谁的人,西炎还是皓翎,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