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开学的时间又快到了。潇洒的时光总是那么快。陆陆续续返校的学生随处可见。陈渡不着急,他放假的时候就不想那么多东西带来带去。虽然是封闭式学校,平常除了周末放假可以出校门外其他时候都只能呆在学校,他依旧只打算拖一个行李箱走,多的一件不带。好在行李箱够大,被子枕头之类的压缩好放进行李箱后空余的位置还挺多。每到开学他亲爱的妈妈就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吃的都让他带去。可惜他坚持只带一个行李箱。
“后天开学,你这么悠哉?我看你这个寒假那书包都没碰几下,作业写完了吗。”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嗑瓜子的陈舟舟问。
“放心吧姐,你弟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陈渡嬉皮笑脸的回道。
陈舟舟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拿起杯子去厨房接了杯水。
陈渡继续低头玩游戏。
寒假作业不算多,几十张卷子匀一下,假如一天每门写一张的话,还剩一个礼拜可以玩。但是像陈渡这样的,大概就是正好写一个礼拜,剩下的时间都拿来玩。
“作业写完了吗?快给我抄一下!”同桌冼华发来消息。
“没。”
“不可能!你要是没写完早来问我要答案了。”
陈渡看完,笑了一下,回房间把作业答案拍给对方了。并发文说:“感恩戴德吧,小花同志。”
对方发了个熊猫头的表情包,表示不屑。
回到客厅,他姐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去哪?”陈渡问。
“姑姑打电话给我,叫我去她家拿东西。”说完就牵着狗走了。
是挺无聊的。
于是陈渡就出门去便利店,顺便遛个狗。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回来刚好能吃晚饭。
“阿祭!出门了!”
不一会,一只边牧就叼着狗绳跑了出来。
陈渡家有两只狗,一只是他姐先买的哈士奇,这只是他后来买的边牧。
陈渡特意绕了个远路,顺便拜访了一下老朋友。
到了便利店,陈渡的狗比陈渡出名。旁边的小朋友都在喊“阿祭”。
看来他姐没少来这里跟老板娘唠嗑。
“哟,小渡吧!”老板娘抱着孙子走过来说道。
“陈姨,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姐姐前两天还来跟我唠嗑呢。”老板娘满脸高兴。
陈渡一边给狗戴好嘴罩放它去玩,一边笑着跟老板娘聊天。
“陈姨,买箱水。”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陈渡回头看去。是权书语。
“哎!来了!”老板娘把婴儿抱进摇床,叫陈渡帮忙看着。转身去内间搬水去了。只剩下权书语和陈渡,还有个不哭不闹的小婴儿。
气氛有些尴尬。陈渡试探着跟权书语打招呼。权书语好像没认出来他是谁,但也礼貌的回应了一下。
“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陈渡指了指他的手腕。
权书语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随即便反应过来他是谁。
“嗯,好的差不多了。”
见权书语想起来自己是谁,陈渡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个,猫找到了吧?”
“嗯。它最后自己跑回家了。”权书语说道。
躲在外公的灵柩下。这半句权书语没说。
“啊啊,那就好那就好。”陈渡看着权书语有些悲伤的神情,赶紧结束话题,生怕说错了什么。
老板娘把水搬给权书语,权书语付了钱,接过水,拆了一瓶给陈渡。刚走出去几步路,老板娘又喊住他,从货架上抓了把糖塞进他口袋里。
“你爱吃的。”老板娘安抚道。权书语低下头不说话。
“陈姨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希望你能心情好点。你外公是个好人,生前没少帮过街坊邻居。”老板娘帮他拉好拉链,拍拍他的头,继续说,“他最疼你,你要好好的。人总要向前看,听姨的,吃完糖,就开始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你外公会为你高兴的。”
“嗯,”权书语声音哽咽,眼泪又滚了下来。“谢谢陈姨。”
“好孩子。”老板娘轻轻推了推他说,“走吧。”
权书语搬着水一步步向家走去。背影依旧有些落寞。
陈渡买完东西又坐下来跟老板娘唠了会儿才牵狗回家。天有些晚了,他换了条近路回去。回家的路上赶巧经过了权书语家。
屋子里空空的,他看见权书语正坐在屋里,盯着墙上的照片发呆。
陈渡看着权书语孤单的坐着,虽然与自己无关,但是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
他有些怕权书语真的走不出来。
老板娘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外出打工不带在身边。后来父母离异,一年后母亲再婚,继续把他留在镇里。他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一年前外婆去世了,好不容易从伤心中走出来备战中考。结果刚上高中,外公也过世了。
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啊。
陈渡有些无奈,他想进去安慰权书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内心挣扎半天最后还是走了。
权书语坐在墙边看着遗像发呆。离外公过世已经快半月了。他依旧沉浸在悲痛中,今天陈姨的话让他清醒了些。可抬头看去前方依旧混沌,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他没有力量前进。人生好像没有了归处。
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房间拿手机。
“喂,小语。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一下,要不给你办转学吧,来我们家跟你弟弟一起上学,这样我也放心些。”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
权书语沉默。看着桌上和外公外婆的合照,片刻后回答道:“不必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记得每个月转生活费就行。挂了。”
不等那边回答权书语就挂了电话。他平时挺有礼貌的,但对着他的母亲就是友好不起来。大概是恨吧。恨她丢下自己,恨她十几年来过年只有一通电话,连面都见不着。可他有时候更恨自己,让外婆只能反复看着照片中的女儿。如果不是他,外公外婆不会十多年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一两面,不会连死都见不上一面。
泪水又顺着权书语的脸庞滚了下来,衣服一点点被打湿,像一团团化不开的墨。
“嗷呜呜……嗷呜呜……”
权书语猛的抬头,眼泪还不停往下滴落。
一只狗摇着尾巴站在他面前,还不停拿爪子扒拉他。
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狗,边牧嘴里叼着东西,一棵向日葵和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