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江澄狐疑地看着面前的青衫折扇,金玉其表,动作文雅的沈公子。
只感觉莫名的熟悉。
沈九面前的江澄,俊美的锐气不肖他印象中的凌厉,先把扇开掩笑。
“在下沈九。”
“江澄,字晚吟。”
彼时经历风霜的两个人,相遇了。
说是缘归缘,说是像归像。
两个人秉性相投,谁也不让谁,捉邪祟时你争我抢,吃饭抢座明争暗斗,世人看来,两人是横眉冷对,反唇相讥。
这么看来是这样,两个人一点也不和睦,打闹就不曾消停过。
别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改变任何,他们有他们的风骨,各自有各自的骄傲。
纵是如此,他们才更懂彼此。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三言两语不和吵一小架,三天两头来一场打架。
闹的云梦方圆几十里无一不知,无所不晓,可谓动静贼大。
不和归不和,该正经时两人确是一点也不含糊。但凡其中一个真正遇到性命危险,另一个绝对会舍命相护。
秋风飒爽,江澄策马奔腾在前,一旁的沈九无声跟着。
跑着跑着,两人驱马比赛,争着谁快。
青丹紫气来,真心天地鉴。
前些日子,他们打算云游四方。
果不其然,两人又因为一些诸如带东西的小事,磕绊了嘴。
冬至的雪花飘舞,冰了天地,却没有寒了人心。
“哦,堂堂峰主居然怕冷,抖成筛子也不怕人笑话。”
江澄为沈九披上貂裘,晚上还亲自蹲下,为他用药水洗脚,也碍不着嘴上不留情面的功夫。
那是折磨过后留下的后遗症。
江澄心疼地揉捏着沈九的肩。
“真让我回忆起之前我还是三毒的日子,堂堂宗主也像如今日这般服侍我。”
江澄听了也不恼,跟着沉浸在回忆中。
沈九察觉身边人的沉默,不满地转身扯过江澄的衣襟,带到自己面前,他听见自己的咬牙声,“你在想谁?”
江澄抬眸,澄澈透亮的眼睛直达沈九心处。
沈九强压下内心的悸动,为江澄可能在想别人而恼怒。
江澄那老了的心忽然想耍起年轻人的愚弄之心,于是将手覆于他的之上,故作不语。
沈九气恼,直直盯着江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痛苦,潮湿沾染流目,眸子里点点柔和的星光在渐渐变得刺眼,“不会是魏无羡吧。”
江澄见玩笑开大了,便赶紧收起逗弄的心思,认真地回望沈九,道:“没有。你也知道,我早就不在乎他了。”
“……”
“当真?”
“当真。”
“把柄破剑……”
“我早还了。”
“算你识相。”
江澄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被人噎住。这一次,算他理亏。
过一会,沈九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尖酸刻薄,心胸狭隘,我认,不过我不认灵根受损能永远困于进修,不认世人加给我的评判我要自暴自弃,是你江澄让我不再厌弃自己,也是你江澄,让我沈九这样的人,尝到了被爱的权利。”
江澄听了,手指渐渐握紧成拳。
沈九顿了顿,接着道:“我的心很小很小,此前的义气和善良都给了那一个人,如果你愿意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我沈九,余生只认你。”
江澄缄默,心里涌动着无法言说的震撼,同时也有如尝过蜜饯一般,甘苦相间,回味无穷。
是了,他们是如此的像,世间,还有谁会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