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以他物作比:“山锋之巍峨雄丽,在于它的容纳浮生万物,流云、冰雪、残阳、古树、乃至动物的残骸,目之所及,目之所不及,它都会容纳。若山峰仅有土屑构成,那山还能叫山吗?那无疑是一堆高大点的土堆而已。”
“先生是要因一己之私,斩除山峰所有生灵,保一锋独立于天地间,让其退化为一堆坍塌了无生机的土,还是要与众生同向,彰显和合之美,引仙灵前来?”
“吹灭别人的灯,并不会让自己的更加明亮。先生,晚辈并非是要威胁您,而是希望您跳出自己固有的思维,向一个更广阔的领域看看,无锋想要长久不败于世,以暴力、血腥、杀戮、控制为手段,是不可取的。”
“您是德高望重之人,想必心中已有万全之策。”句清停下手中摆弄木桌摆件的动作,说道:“希望您考虑清楚,时候不早了,晚辈告辞。”
句清悠悠然拂开落在自己衣袖上的灰尘,真身离开。
身后的老者蒙着面,将其神情掩在面具后,唯一能见到的就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漆黑的瞳眸。
他看向句清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良久,才将书卷放下,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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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无锋首领闭关的闭关,外出的外出,对手下人的管制自然也就松了下来。
上官浅得空便到虎骨梁这边来。
或是带些情报,或是讲些奇闻异事,或是……与观南斗嘴。
这天下午,夕阳渐颓,将地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
上官浅像前几日一样,从侧门进入最高的楼阁里。
现在这片院落施工已经完毕,其建筑高大宏伟,以深色系为主,巍峨肃穆,斗拱飞担,雕梁画栋间植有苍松翠柏,房舍隐匿于林木中,景色幽深。
她叫了句清几声,没有得到应答。
就为自己斟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这美轮美奂的建筑。
还不忘作出评价。
“如此宏伟的楼宇却藏在一群树林之中,不让人见到,可惜可惜了呀,啧啧,这细节的雕刻比无锋的设计还精美。”
“多好的建筑,非得染成像无锋一样暗沉沉的颜色。”她把茶杯放下,仰望最上面的牌匾:“还有这名字起得也这般阴间,什么‘阴阳阁’,真有她的,再这荒郊野岭本来就够阴森了,她还要阴上加阴,这句清,颅内有疾否?”
“不许你这样说句清姐姐!”上官浅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小孩的声音。
上官浅回头一看,原来是观南:“小马屁精,你家句清姐姐呢?”
“你……你这女人,好生无礼!”观南气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回答她:“她有事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行,我知道了,小马屁精。”上官浅的笑容里掺杂了几分戏谑。
“你!不许叫我小马屁精!倒是你,句清姐姐允许你自由出入阁楼,还有好吃的好喝的供给你,你反而在这里说她话坏,真是……真是……”观南说至一半突然词穷了,忘了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
“真是什么?”
“真是忘恩负义!恬不知耻!”
“你确定忘恩负义?恬不知耻是这么用的。”上官浅只觉好笑,逗她的心思更浓了:“刚学会几个成语这就用上了,别忘了,你认的字都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