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宗的人都走了之后,北霖寺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雪下得更急了,落在了娇弱的梅花上,又化做了一连串的雨滴,最终滋养了干涸的土地。
不知是花迷住了雪,还是雪迷住了花。
忘悲大师看着门外的雪景,感觉空气中的温度又寒冷了些。
慈和殿平时是众僧礼佛的地方,因此建得非常宽敞,足以容下所有的内门弟子。
平时人多的时候,冬天的时候挤挤还能暖和些,到了夏天简直就不是热能形容的,各种汗臭味,狐臭味混合在一起,令速来讲干净的佛修们不能忍受。
甚至还有几位可怜的弟子昏倒了。
于是主持就聘请了几位通宝阁的弟子来修缮一番。那几位弟子也很是心灵手巧,将原本沉闷的实木墙全部卸下来,换成了通气透风的直棂窗,使得窗外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芬芳的花香也使僧徒们的悟性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只是到了冬天,体感温度就有些不尽人意了,四面八方的寒气灌进了衣服,让人不由的抖了三抖。
忘悲大师拢了拢身上加厚的僧袍,戏谑的目光看向了宣末桉 :“末桉,到我的屋子里来坐一会儿吧,有些话想问你。”
宣末桉知晓他想问什么,于是也就慢慢悠悠的步伐跟了上去。
到了忘悲所住的方丈院,点上了屋中的炭,瞬间感觉暖和了不少。宣末桉脱下了披在肩上的狐裘,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他垂下眼眸,紧紧抿着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问道宗的小师弟不是他。”
语气非常坚决,就好似笃定了一般。
忘悲不知他这自信的态度从何而来,但还是劝道:“十六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当年闵归死去后,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鬼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投胎再生为人。而这问道宗的云赆正好就是在十六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出生的,没准真的是闵归的转世呢 。 ”
“不会是他的,他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以前的那些甜蜜也不过是我强求的罢了,他肯定恨死我了。”宣末桉想到从前种种和闵归死前决绝的眼神,眼中漫上了几分无法言语的痛苦,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唉,如今人都死了,现在这副卑微状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屋外传来了一声鸟鸣,忘悲也深知自己劝不动他,再说他自己的往事也比宣末桉好不了多少 ,并不再劝告了。
“好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忘悲的神色正经起来,认真的说,“这次的结界修复很重要,事关人族安危,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
宣末桉被唤起了记忆,正好也想自己回去冷静一下。于是道了一声别,拿下放在架子上的狐裘,就迈着凌乱的脚步离开了。
回到了扶桑苑,宣末桉微微平复了一些心中的波澜。但看到了满院已经凋落的扶桑花,心中还是失落了些许。
明明曾经他们是那么形影不离,如今却只剩下了他一人。
之前的满腔爱意也随着岁月的积淀化成了对爱人的思念与苦涩。
宣末桉将脸埋进了枕头中,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浸湿了布料,只留下了一片片水渍。
眼前这个一触即碎的男人与传言中人人惧怕的煞神根本毫无联系,他只是一个失去爱人的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