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村民庆祝新帝登基的热闹声,已经与沈清秋无关了。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茅屋里,男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住喘咳,无人问津。压抑的阳光没有透进屋子,黑血顺着袖子流到床榻头。
终于要死了吗?
沈清秋脱力的躺下,几年来被病痛折磨的双眼依旧秀美,宛如修竹般温尔润玉的人啊,最后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亲哥哥岳清源便被这毒折磨死,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柳清歌也身葬沙场,二皇子派人放火烧牢,婴婴明矾他们,只有他拼死捡了条命逃出来,苟活了几年。
仍旧不免一死。
到底是谁下的毒!
在牢狱里他已万分谨慎,还是被害死。
真不甘心,沈清秋流下最后一滴泪,滑在凄惨的脸上。
生命也,如珍珠链断线……
“哐当——”
由于沈清秋猛地弹起身,手旁的砚台被推下桌案,满地浓墨,污浊了沈清秋翠竹般的青衣。
这是?哪里?
一瞬间,沈清秋的脑袋仿佛炸开,身体也好像经历撕扯。整个人现在晕晕乎乎,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
“上好的酒啊,客官尝一尝——”
门外店家的招呼声嘈杂,客楼边孩童的嬉戏不绝,让沈清秋缓过劲来,如此热闹?这里肯定不是死前那个衰落荒残的小村,他定睛瞧了瞧四周,似乎是间华丽舒适的客栈。
再看自己面前的案几,宣纸铺开,只提了几笔,沈清秋眼还有点花,只好拿起一旁的烛台看了看纸上的字。
“七哥安好,小九不日便返回穹都,勿要……”
明明牵挂还未落笔,沈清秋的心已像针揪了一样。他噌的站起,打开最近的窗户,任由凉风贯穿衣袖,一轮圆月的光便似霰般洒在他肩头。夜晚街头繁华热闹的景象扑目,沈清秋想起来了。
他是当朝九皇子沈清秋,出身高贵,性格儒雅,才华卓然。而老皇帝春秋已高,各皇子争相发展自己的势力,兄弟间天天骨肉相残。
沈清秋素来无意皇位,只想混吃等死颐养天年,可母族招人嫉妒,架不住宫里宫外小人的明争暗斗。弱冠后只在宫里待了几年,就挑包袱走人了。
但这深宫中,毕竟还有亲哥哥在。
沈清秋站在窗口,手里紧紧攥着前世这张满怀团聚欣喜的信。
他的同母亲哥,七皇子岳清源,他唯一的亲人。比他年长数岁,已在朝堂上有了不容小觑的权位,是皇位的属意人选。
生母早逝,从小就是七哥护他长大,旁人千方百计离间他俩,都不曾得逞。
可他这最深的牵挂,将在他们约定的团聚日子,忽发毒症。将在本该欢乐的时候,暴病身亡。
不行!沈清秋面色惨白,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撕裂。现在就回去找他!
忽而眩晕又涌上头,外面的声响变得细小,沈清秋只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上一世岳清源刚暴毙几日,二皇子的人就站出来,诬蔑是他设计害亲哥,强势把他关入天牢。牢里他消息隔绝,不闻天日,竟是连七哥的病因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呵——沈清秋把沾了污浊的青衫提起,冷冽的眼神盯着那些墨渍。而后决绝的撕破脏衣。
这一世,他绝对要查出这毒的蹊跷,保护好七哥,保护好……他珍视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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