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跑进一片寂静的树林,那林子里有一座白砖红瓦的大教堂。
裴威然和夏凭之一路跟着,眼看小丑躲进了教堂两人便狐疑起来,游乐场里怎么都不该有教堂的出现啊……
那教堂十分高大,白砖红瓦的搭建起来,巨大的十字架在屋顶高高的伫立,荆棘和野草爬满了破旧的大窗,蔷薇从破碎的窗口探出来。
越是这样担忧任务就完不成了,于是两人一鼓作气也进了教堂。
巨大的耶稣像摆在刚进教堂大门的最前方,他张开身后的翅膀,拥护他的子民们,巨大的十字架固定在他的身后,连翅膀也被折断。郁郁的野草爬上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
小丑静悄悄的躲在她们身后,窥视着一切。
一丝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警惕的回过头去看,竟是一条蛇妖。
蛇妖和游乐场里的蛇妖没什么两样,头上的小蛇还在扭动着身体吐着舌头,裴威然和夏凭之来不及对付这蛇妖,着急忙慌的跑到了耶稣像面前。
耶稣像和蛇妖差不多高,只见那蛇妖扭动着尾巴横扫教堂里破烂的椅子,在尘土飞扬中,裴威然双手合十闭上眼,声音颤抖的道:“主,请启示我祷告的心,用你的手抚摸我,使我在一切的事上刚强壮胆……神,请原谅我的鲁莽。”
待裴威然说罢她便着急忙慌的爬上了野草丛生的耶稣像,她站在最顶端,与那蛇妖棕色的眼眸对上视线。
蛇妖张开大嘴,锋利的毒牙能撕碎一切东西。
裴威然信心满满的举起手枪,对准蛇妖的喉咙按下了扳机。
她愣住了,手枪里的子弹用光了。
那蛇妖继续朝着裴威然吐露着舌头,似乎在讽刺她是个愚蠢的人。
裴威然无助的看向躲在窗户周围的夏凭之,夏凭之却明白了什么似的站了出来,她就站在那里,对着裴威然喊道:“还记得吗,我说过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要害怕!去面对。”
那声音足够大了,蛇妖也跟着转动眼珠子看向了夏凭之。
都是虚假的……
夏凭之话音刚落蛇妖就摩挲着地面朝着夏凭之的方向冲了过去,一口毒牙咬下去,夏凭之瞬间没了呼吸,腰肢被毒牙折断,浓稠的红色液体从小腹不断涌出。
裴威然惊住了,下一秒,蛇妖的尾巴就将她困住了。
裴威然紧闭上眼,蛇妖张开大嘴就把裴威然往嘴里送。
再睁开眼听见的却不是手环发出的记忆清除信息,她看到夏凭之手里提着一颗小丑的头颅,嘴里正嘟嘟嚷嚷的咒骂着什么。
“裴队长!这边。”夏凭之抬起头便看到了呆愣的裴威然。
裴威然不加思索的跑了过去。
“你这……怎么了啊?”夏凭之看到裴威然通红的鼻子笑着问。
裴威然撇过头,撒谎道:“没什么……”
夏凭之又宠溺的伸出手去摘掉挂在裴威然脖颈处的杂草,她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没什么……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腻歪。”
裴威然顺着声音寻过去,是夏凭之手里提着的头颅在开口说话。
“这?”裴威然问。
夏凭之用手中的短刀拍了拍那头颅,解释道:“这是那个小丑,蛇妖都是他虚构出来的,我刚才抓到他把他的脑袋割下来,谁成想他生命力这么顽强……根本杀不死。”
裴威然点着头“哦”了几声。
小丑低头叹气:“都说了要你们杀死四个虚假的我本体才能真正瓦解……是不是傻。”
四个虚假的我……四个虚假的你。
裴威然来了点子,她低下声去问:“四个虚假的你都在这个游乐场里吗?”
小丑抬起头对上裴威然深沉的双眸回了一声“嗯”
丢下那头颅裴威然和夏凭之就开始在游乐场里找那四个虚假的小丑。
两人来到游乐场的大门口,因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小丑雕塑。
裴威然看着那小丑就觉得隔应,她上前去盯着小丑雕塑空洞的眼睛看了许久。
“有问题吗?”夏凭之手中提着长刀,随口问道。
裴威然点了点头,示意夏凭之可以杀了他。
夏凭之手起刀落,小丑的脑袋从雕塑上滑落下来。眼神却越发的不对劲,他的脑袋滚到地上,红色的不明液体竟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瞬间染红了周遭的杂草。
游乐场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嘶鸣,连那“西海游乐场”的牌子都跟着抖了抖。
这个废弃的游乐场太邪性了。
她们来不及深究游乐场的过往,又匆匆忙忙的前往下一个虚假的小丑所在的地方。
马戏团里,一出好戏就要降临。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关于许多恐怖废弃游乐场的传说无非就是:半夜游乐场的摩天轮会自己动起来,游乐场会传来小孩笑的声音……
这个游乐场也是这样的没新意……两人到了马戏团就看见被观众席伟成的大圆圈之中,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在训狮子。
小丑专心致志的表演着,台下的观众看的不亦乐乎,每个人都哄笑着给小丑鼓掌。可随便找一个人看过去,他的脸都是没有五官的……整个人沦为傀儡,小丑想让他们笑时他们就必须要笑,小丑想让他们鼓掌时他们就必须要鼓掌。
“好!再来一个。”台下的观众起哄着尖叫道。
小丑引着狮子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后十分有礼貌的面向观众鞠躬。
他看到她们了。
顿时,所有观众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小丑嘴边咧过一丝笑容:“各位……这是我们的新宠。”
小丑命令傀儡把裴威然和夏凭之抬到表演台上,所有傀儡都站起身来勾住两人的手和脚,嘟嚷着:“新宠,新宠。”
狮子被赶了下台,小丑满意的看着被控制住的裴威然和夏凭之。
“谁想看我们的新宠表演?!”小丑举起双手,高涨着声音,几乎癫狂了的问。
台下的傀儡纷纷举起手高声回应:“我!”
小丑魔怔的哈哈大笑,很是喜欢自己的独角戏。
小丑指着夏凭之,眼睛充血道:“那么你先来吧。”
小丑给夏凭之松绑,他手里拿着项圈就要给夏凭之戴上,嘴里叫嚣着:“你表演个钻火圈吧。”
夏凭之皱着眉头:“?”
她的眼神十分犀利,她的眼神能掌控一切未知。
小丑“嘶”了一声,有些怜悯的看着夏凭之,又面向大众脸色微变的:“很抱歉,我们的新宠还不会钻火圈……”
“?”夏凭之的眼神让人汗毛冷战。
裴威然现在只想对那个没有眼力见的小丑说一句:“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下一秒夏凭之从背后将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去抢小丑手中的项圈。
“项圈?你挺会玩啊。”夏凭之看着小丑苍白的脸,调侃道。
她逼迫小丑摘下面具,又让小丑将项圈带在自己脖子上。而夏凭之则牵着项圈的那一头,戏谑的讥笑着说:“你,叫两声。“
台下的观众没见过新宠训驯兽师的,于是都踮起脚探出头的去看,掌声与尖叫声更是没停过。
小丑简直无地自容。
“夏凭之,你要不要先给我松绑?”被捆着的裴威然一脸无语的说。
神啊!小丑连忙举手道:“我来!我给她松绑。”
夏凭之点了点头。
小丑给裴威然松绑后夏凭之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好了,叫两声。”
小丑:“?”
“不会叫啊?”夏凭之本来可以一刀给他个痛快的,可她非要让小丑在羞耻中死去!
在众人的调侃与尖叫中小丑低下了头,他求饶道:“给我个痛快吧,我不会叫。”
“学狗叫都不会吗?”夏凭之仍阴沉着脸,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攥住项圈的另一头,骨骼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的轻拍着连接着项圈的绳
子。
裴威然有些不明所以,眼前的夏凭之浑身上下袒露着陌生的气息,连眉骨里的模样也都再和夏凭之不相干。
八年前……
“夏凭之,你叫啊……不是挺能耐吗?”
“看着摄像头!你他妈看啊,对,学几声狗叫我听听。”
“妈的,你他妈到是叫啊!”
思绪越来越模糊,夏凭之看着自己脖颈处的烟疤和勒痕,又对上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夏凭之,你哑巴了?”
三五个人将她堵在厕所,扒她的衣服,拍她的照片……一个个黄谣漫天飞。
那年夏凭之十八。
“夏凭之……你没事吧?”裴威然见夏凭之不再做声又担心起来。
夏凭之看了看为难的小丑,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没事。”
“汪汪……汪。”
“好!!!”台下的观众起哄着,掌声响彻整个马戏团。
小丑屈服了,可八年前的夏凭之没有。
她冷漠的看着小丑,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没用……”夏凭之随意的扔下狗绳,冷眼相看着被抹脖的小丑。
台下观众的掌声更激烈了……即使是小丑的傀儡也该有自己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