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潜

“无论过去，不问将来，而你的过去与未来，我将会永远铭记在心。”

“程小时！！”陆光突然意识到程小时退出照片，急忙起身接住了他。

陆光眼角微微泛红，大概是强忍着泪光，手也忍不住颤抖，他一把将程小时紧紧拥入怀中，明明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但怀中却尚留着余温。

“没事了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陆光安慰道，随后在程小时的额上落下一吻。

少年体香扑面而来，萦入鼻尖，却是那么地拨人心弦，程小时无助的哭着，搂着陆光的手也慢慢的软了下去。

或许，目前可能只有此时的沉默与哭诉，才会是对程小时最好的安慰吧。

于是陆光没有再说些什么，把程小时的头按在他的肩下，程小时的泪水如流水一般涌出，慢慢浸湿了陆光的衣服。陆光不语，他现在能给他的，也只是一个温暖的像家一样的怀抱罢了。

“陆光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啊……为什么……”程小时抬起头来，边哭泣边吼道，他一把挣脱开陆光的怀抱，起身猛得拽起陆光的衣领，用力挥出一拳打在了陆光脸上。

陆光突然被抡倒在地，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无奈，不过仍然沉默不语。

“陆光！！你**就是个混蛋…！”程小时见陆光不说话，便再次崩溃吼道，撕裂的声音中，显然带着几分颤抖。

“对，我就是一个混蛋。”陆光垂下眼，轻轻喃喃道，他并不敢去直视程小时，在暗淡的月色下，娇柔温婉的夜光映出来的，是陆光那泛红的眼角。

“你不是说过我能救我母亲的吗？！你不是说过吗？！！”

程小时此话一出，前几分钟的记忆又慢慢地涌入脑海，随后便开始抽噎。

“你不是说能帮我的吗！！？为什么啊，为什么？！难道那时候都是你骗我的吗？！！啊？！！”

“是，对。”

“是什么是？？你**倒是回答我的话啊！！陆光！！！”

“程小时，你要明白，死亡是无法跨越的重要节点。”陆光轻声道。

陆光这一句话如千仞刺入程小时的心脏，他哑语到，有无数句想说出来的话却停泄在嘴边说不出了。

“之所以委托人让我们去带话，只不过是给自己寻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也许他并不是给逝去的人带话，可能是为了弥补以前的过失，或者是对所爱之人的悔悟，给活着的人一丝希望与期许，委托人的要求也只是让我们带话，而不是穿越时空，进入照片，把他们全都救活，如此我们也无能为力。这次委托任务的完成，也许在陈潇眼里，就是一次重生，在某种意义上，他挚爱的都有了生命，而他也捱过了破碎的过程，重获新生。”

陆光说完后顿了顿，慢慢掀起他那泛红的眼角，轻声道：

“对不起，我是骗了你，我只是想你能有个念想。”

“……”程小时听后却不知此话怎么接，便也沉默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先去睡觉吧，你也忙了一天了，乖。”陆光站起来，摸了摸程小时的头，便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还是想哭的话，你可以哭出来，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嗯。”

程小时应许了下去，但程小时却觉得没有继续哭下去的必要了，刚刚的哭诉与在照片里的挣扎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也再次无力哭诉了。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没有换衣服，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

想着想着，却猛然想到，他又有什么资格怪陆光呢？

陆光能预知未来，并且能看到过去，即将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他可能甚至比自己更痛苦。陆光也并非“绝对理性”，他却也只能强忍着，或许，不让他和自己一样感情用事，结果才会变好的吧。

可能这次，是程小时听陆光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吧。

他闭上眼，想忘却照片中所经历的一切，可回忆还是太沉重了，沿着时光逆时针游走。

若春江之水，过往的严肃与冷漠全然褪尽，仅留下一丝温存，而他，还无保留的全部留给了他的挚爱。

原来啊，那个程小时愿意用一生去爱和喜欢的人，一直都在程小时身边守护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