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商酲野讨好意味的发去稿图照片，南梨知回复了句好看放下手机去工作，商酲野在屏幕前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眸中的光暗淡。
他没等到一堆夸奖。
他二话不说上微博关注南梨知，安装小说软件搜索笔名，学习似的认真阅读起来。
并且更竭力地去模仿小说里的男主。
一律都会很开朗地笑……强人所难。
他是笑可以——但他怎么营造出阳光的氛围和感觉。
难搞。
撕下一张便签，他在上面给自己列了一张表。
一、在梨梨面前要多笑。
二、多说话。
三、卖萌。
四、在她面前装乖。
……不是装。
他在南梨知面前也够乖了。
第三天商酲野再次发去熬夜画的草稿，对方没有回复，他安慰自己，给自己又列了个目标。
一、让她摸摸自己的头，脸，手；二、让她抱抱自己。
第二个是困难了点，但他一定会实现，只要南梨知肯和他说话见面。
南梨知忙完把稿子发给编辑后点开微信，诡异的查看草稿图，人物的身材比例，面容绘画都近乎完美，回复加油二字去银行取钱。
微信消息显示是温想。
想念九十亿年：【周六高中同学聚会你来吗？】
荔枝呀：【不想呀，怎么了？】
想念九十亿年：【你必须来，你曾经的白月光在。】
荔枝呀：【我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任何异性喔，哪里来的白月光？骗人编好点。】
想念九十亿年：【免费吃饭，免费宣传你的小说，一举两得。】
荔枝呀：【快点说在哪。】
想念九十亿年：【下星期六，xx饭店，我请客，你一毛钱不用花。】
南梨知没去想过老同学的问题，她知道没学的好不是在到处找工作就是在啃老，学习好的男生个个混的人模狗样，以前不怎么说话。
南梨知还有联系的同学除了温想都在国外留学工作。
抛开同学问题，南梨知给编辑发去一条微信。
荔枝呀：【你觉得让一个网络上的插画师给你手底下的作者画人物封面怎么样？】
出版女工：【不怎么样，你上竿子给别人赚钱呢，每个作者的审美有所不同的啊妹妹，封面也不一定非要选画师，钱多的想烧掉了？】
荔枝呀：【我投降，我放弃。】
出版女工：【我正忙着呢，别烦你姐出书。】
时间飞速到周六，南梨知最先来到饭店包厢，扎着两个双马尾，穿着红豆粉的FK裙，不问年龄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未成年。
温想第二个来，为了留住南梨知变着法夸她：“你这怎么和初中生一样，一会服务员肯定要阻止你喝酒。”
南梨知心花怒发间包厢门被打开，一个穿短袖，脸上有道明显疤痕的男人笑着坐下：“哟，这不是几年前我的讨债目标吗，这么漂亮了。”
温想翻白眼：“你啊，干那种缺德事还有脸说。”
公敬一满不在乎：“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给钱当然干，不然哪有饭吃。”
南梨知也翻翻白眼：“你当时到我家砸了什么东西？”
公敬一老老实实回答：“就是看着你家的份上，啥也没砸，就是撕了你的画。”
南梨知一听气的猛拍桌子发出巨响：“你撕我画干什么？！神经病王八蛋！滚你的！”
公敬一内疚地挠挠头：“年轻的时候我不懂事，把你老公的画撕了真的抱歉。”
商酲野站在包厢门外。
他的心脏又一回被无形的利刀刺入，痛的一塌糊涂。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和思绪都在叫嚣着告诉他，他是罪人。
他蓦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梨知。
画不是她撕的。
他一直在误会她。
他永远不会关心自己，只在乎南梨知的心情。
这种痛苦像是他站在火灾中没有任何办法逃生，活活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
他想对南梨知道成千上万遍的歉。
南梨知透过薄纱门隐约看见有人站在外面，便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男人神色悲伤失落，随后又快速消失。
“哥哥，你站在门口干嘛呀？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这个词末免用错。
“没事。”
商酲野走进包厢，公敬一立即认出，站起来打招呼：“刚说着你你就来了，瞧我记性多好，一眼就认出来了。”
商酲野面无表情，眼神透着某种冷冽危险。
是看垃圾的眼神，高傲阴霾。
满脸写着老子今天不爽。
公敬一懂得察言观色，温想发觉情况不对，主动活跃气氛：“酲野，好久不见，高中毕业那会你去了哪所大学？”
南梨知在男人旁边坐下，回答：“上海交大？”
商酲野点头。
包厢的门又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披长发穿哥特风衣服的女生，看见南梨知激动的瞪大双眼：“大大是你本人吗！不对不对！梨知我是你的书迷！我和我弟弟都喜欢看你的小说！！”
南梨知开玩笑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签名递给楚眉：“谢谢你和你弟弟喜欢我的书呀。”
商酲野听了她谢别的男人加倍不爽。
人畜无害地眨眨眼，声音不冷不热地说：“可以给我也签一张吗？”
温想在一旁吓呆。
心里暗想这人连女人醋都吃。
南梨知在纸上写了梨知两字，轻轻拍拍他的脑袋：“也谢谢你喜欢我的书呀。”
公敬一瞠目结舌的看着商酲野的眼神有巨大变化。
什么人格分裂患者。
温想把菜单甩桌上，“大家想吃什么通通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公敬一搓搓手：“那我不客气了啊。”
楚眉腼腆地笑笑：“我也不客气了，正好肚子饿。”
南梨知问：“你喜欢吃什么？”
商酲野蓦地被失落感占领情绪，视线黯然失色地幽幽落在她脸上，不敢置信。
怎么突然不叫哥哥了？？
南梨知没等他答，指着菜单说：“要不你试试酸菜鱼？超好吃的！”
“……好。”
点完菜，温想问：“你们现在都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混的都比我好？”
公敬一终于有胆子说话：“那倒没有，瞧你说的，我在编辑部上班，平常啊负责男频。”
南梨知惊喜，神采奕奕：“没想到呀，你是只接男频的稿子吗？”
公敬一摆摆手：“肯定的，要是我接女频，指定当你编辑。”
温想给自己倒了杯茶，“楚眉在干什么？”
楚眉脸红扑扑的，害羞地回答：“幼师，我挺喜欢小孩子的，所以就干了这份工作，未来也想自己生一个，最好是男女都有。”
南梨知弯起唇角：“男孩我不喜欢，要换我就生个小公主，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南梨知伸出手指戳戳商酲野的手臂，明知道还是问：“你在干嘛呢？”
“画画。”
温想夸奖：“哎呦，现在插画师这职业抢手的很，一块蛋糕所有人都在抢，能立足，厉害。”
服务员上齐菜，大家开始吃饭，温想和公敬一说话，南梨知和楚眉答。
吃完饭温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提议：“我们玩游戏怎么样？吃鸡谁会玩？”
公敬一兴致盎然，滑开手机进入游戏，“本大爷会，钢枪第一名，段位无敌战神，技术顶尖。”
楚眉嫌弃撇嘴：“你就瞎吹，我当老六偷袭你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南梨知感兴趣地问商酲野：“你会玩吗？我们组队让他俩落地成盒怎么样呀？”
商酲野点头。
温想笑嘻嘻地点开始游戏，“你俩还想干我们队？想的美，在哪跳？”
南梨知回答：“不去天空赛场了，去G港，这条航线跳的人应该多，资源也多。”
楚眉紧张：“真的有好几队往G港跳，不会有其他人参与我们乱战吧？”
“怕什么，”公敬一不屑，“我来搞定，你跟着我。”
南梨知落地后快递找枪，装备上一把98k。
商酲野话看到后话音带着笑和玩味：“98k给我，谢谢。”
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让现场所有人傻眼。
商酲野找了一辆吉普车开进圈内山顶，八倍镜一瞄一个准，连续淘汰十五人被标记成淘汰王。
公敬一佩服：“靠啊兄弟，真牛。”
南梨知欢欣鼓舞地操控游戏人物围着商酲野转，“超厉害的！前面有人……来车了，我扔个雷吧。”
雷扔出去的那一刻南梨知手机网络掉线卡顿，手雷掉在商酲野脚边，没穿防弹服的男人瞬间成盒。
温想看见队友列表下的弹幕：“笑死了，你俩不是一个队的吗！”
南梨知调皮地弯唇笑了一下，道歉：“哥哥我错了，网卡着就炸到你啦……”
“没事。”
值了。
商酲野心不在焉地抬起头，一个雷炸死自己换来一声哥哥，大值特值。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酲野也太牛了，”温想去看了最近玩过的玩家商酲野SSS+的战绩，惊诧，“不打了不打了，反正打了也是输，我们去附近酒吧喝点酒怎么样？”
公敬一开玩笑：“梨知这模样说不定人儿不让进，像未成年，小女孩。”
话音刚落，公敬一畏缩地浑身凉飕飕，跟被蛇盯上了一样，赶紧支支吾吾闭嘴。
楚眉同意：“好，我也好久没有喝酒了。”
饭店对街是酒吧，六人进去找了一处角落位置坐下，灯光暖黄昏暗，温想统一点了六杯蜜桃鸡尾酒和六杯伏特加。
南梨知看着舞台上弹吉他的女歌手说：“我酒量不好，你们也少喝点，一会醉了我拖不动你们呀。”
两杯酒下肚，温想和公敬一没聊到半个小时楚眉就醉的不醒人事，温想无奈地摊摊手，再把她扛起来：“我送她回家，一会回来。”
公敬一暗暗盘算了几秒，说：“你俩是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我叫网约车陪你俩。”
大家的行为像是在给俩个男女留下独处时间。
南梨知望向前面散发淡淡酒气沉默着的男人。
半张脸都被黑暗淹没，隐约可以看见精致优美的轮廓，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清冷美少年。
南梨知手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服务员没清理的垃圾，翻了翻包没找到湿纸巾，说：“我去卫生间洗手，哥哥你自己好好待着喔。”
商酲野闷闷的答句嗯。
南梨知询问服务员路，墙壁上的塞博红色挂灯的光照射在后门的整条走廊。
商酲野站起身，走路轻微摇晃，紧随其后。
高大的身形将灯光笼罩，倒映出大片阴影，南梨知吓的心脏怦怦跳，她回头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哥哥喝醉了。
喝醉了人都变傻了。
商酲野酒劲上来了就开始发疯犯病，没等南梨知说话蓦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旁边的杂物间。
双膝下跪，双手抱住南梨知的腰，脸埋在她小腹处。
南梨知穿的上衣单薄，商酲野灼热沉闷的呼吸透过衣料洒在她皮肤上，血涌上脸颊和耳根，大脑空白。
“…………哥哥？”
男人没有回答。
半晌声音极低沉地开口：“对不起。”
他用脸蹭了蹭她的小腹，南梨知心跳愈加急促异常，电流穿过神经，紧张到喘不过气。
“商酲野，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
她话还未说完，下一秒跪着的男人蓦地哭了。
受到1万点精神暴击的南梨知手足无措。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啦，别哭别哭。”
南梨知平复呼吸，拍小狗脑袋似的示意他站起来，伸出双臂抱抱他：“不哭不哭。”
听话间商酲野抱南梨知抱的更紧，像是要把女孩抱的粉身碎骨，融进他的身体。
他眼尾染红，一滴泪落在南梨知肩膀。
如山般沉重的负罪感压抑着他全部情绪，痛苦、害怕会被不原凉，害怕最爱的人消失，他顾忌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并没有想过她是否爱他。
他只在乎南梨知一个人。
心酸与眼泪交织，心埋疾病的推进下他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同时也在无餍的感受女孩皮肤柔滑的触感，像森林里的野狗捕到猎物，不会放手。
“别丟下我。”
南梨知莫名酸楚，她脑海一部分觉得商酲野是因为醉酒而思绪翻涌，想起遭受严重校园欺压的日子，以及她离开的那五年他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创伤。
她好像遇见一只淋了雨，满身是伤的大狗狗，用最可怜的方式在向她求助。
南梨知用温柔的语气安慰：“我不走喔，一直陪着你。”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
温想套话：“你俩聊了什么吗？说给我听听呗，我喜欢听八卦，尽情说。”
南梨知从容答：“没聊什么呀，互相打听了一点行业内幕而已。”
“嗯嗯嗯，对对对。”温想明显不相信，看了下手机地图又问，“酲野，你喝酒了也不能开车，挤挤地铁回家吧？”
“这里离我和梨知家近，两个站就到了，你和我们一块走？”
商酲野点头。
晚上好九点钟的地铁站人山人海，年轻人三五成群。
南梨知把票装进口袋，“坐一号线就到家附近了，那有条小吃街，想想一会咱俩边买边吃，你的话坐二号线直接就到家门口啦。”
商酲野不语点头，酒劲过了便清醒许多。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一杯就疯的程度。
地铁门开，商酲野上车，向南梨知不经意的轻轻挥挥手，表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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