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正当我们收拾齐整,准备出发前往法院时,继父硬是磨磨蹭蹭,让我和亚久津先走。
我们两个人到了法院,正在那里等着继父和母亲。
坐在座位上,我两个眼睛的眼皮直跳,总觉得今天不会那么顺利。
好几个工作人员从我们两个的身旁经过,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可是他们两个人仍然没有来。
继父不是已经答应让我选择母亲了吗?
我的手心已经出了汗,不安的朝门口张望着。
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继父和母亲仍然没有来,就连拼命争取我抚养权的亲爹也没来。
亲爹没来这件事,我倒是不意外,毕竟他喝酒抽烟样样不落。
说不准就昨天晚上喝醉酒误事了呢。
可是他不来还不行,必须得所有有关人员都到齐。
亚久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就差掏出手机把继父臭骂一通。
指针滴答滴答的旋转,又过去了十分钟。
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于我的继父。
此时的他没有了平常对我的傲慢,而是慌张而愧疚的语气:“快去金井综合医院,你母亲出事了!”
“啪嗒”一声响起,我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走,去医院!”
这一次顾不得摩托车骑的快不快了,我祈求他用他最大的速度赶到医院。
匆忙赶到前台,却还没等问服务人员,就得知了我的母亲在重症监护室。
又从楼梯匆忙奔到四楼,继父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给他一巴掌。
“我们出发的时候,大家明明就可以一起走!如果不是你磨磨蹭蹭硬要拖延,我母亲会出意外吗?!”
他被我打的一个踉跄,嘴里直嘟囔着“对不起”。
他爱我母亲,只是不爱我。
正是因为他不爱我,早上想要拖延时间,给我甩脸子,反而害了他最爱的母亲。
我们与母亲之间,隔了一道门。
门内是尽他们所能在抢救人的医护人员,门外是我们焦急的等待。
亚久津也难得的坐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那盏红灯。
枉费我自力更生那么多年,此时的我却慌乱的又像个小孩一样。
我不仅想到了母亲,还想到了我自己。
如果母亲抢救不过来,我就真的不得不选择父亲了。
母亲啊,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你的孩子,请你好好的活下去吧。
我的神经已经绷紧了足足四个小时,终于,那扇门推开了。
带着蓝色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家属在哪里?”
我们三人立马站了起来。
几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我焦急的问道:“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危险?!”
病床上的她仍然昏迷不醒,我只以为是手术刚做完后,病人大都虚弱。
可我怎么也不能忽视一旁插着的那些管子。
医生和护士都沉默的站在旁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单子递给了我。
只是刚把单子拿到手,“植物人”三个大字就闯进了我的眼睛。
手在颤抖着。窗外的风一吹,吹落了树叶,也吹落了这张单子。
早已经习惯在这种时候一滴眼泪都不流了。
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没有理会跪在地上崩溃到大叫的继父。
“肇事者呢?”
我只是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可是继父却执意不肯说出来,他只说不能让我一天中接受两次打击。
又想了想一直没有去法院的父亲,我格外冷静的拨通了那个号码。
可是对面立马就挂断了,这也排除了他宿醉的可能。
因为他是清醒的呀!他还知道立马就挂断我的电话,他对我有愧疚!
因为他不敢面对我,他甚至很有可能害怕我这边站着警察。
可是仍然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我希望开车撞我母亲的人,哪怕只是我父亲的兄弟。
哪怕是他朋友不小心撞了我母亲,我父亲在帮他朋友打掩护呢?
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我抓住了继父的肩膀:“肇事者不是我父亲,对吧?”
他挣扎着,想要摇头,却又痛苦的把头又转了回来。
或许我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可人类总是会想听到真相以后才确认。
“你告诉我!我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撞了我的母亲!”
继父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答案得到了,心底的那块大石头重重的坠落了下去,压断了我最后一根稻草。
我发了疯般的给父亲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最终也只有一连串的英文。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个父亲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迹部鸿光,你在我爷爷临终前硬生生气的他咽了最后一口气;你在你的女儿过着拮据日子的时候连抚养费都不给;你在没能力支付抚养费的时候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你在争夺抚养权的时候开车撞了你女儿的母亲!!!
做一个人怎么能做的恶心到这种程度?!
继父已经报警了,父亲当然逃不过警方的追捕,已经要入狱了。
让他入狱怎么能够啊,他更适合去死啊!
可是我们惩罚他的那最后一丝权利,都在我看到大伯的那一瞬间破灭了。
他是我和表哥共同的大伯,应该是来给父亲减刑的。
几秒钟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听到了“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