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江澄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身后传来一阵很有规律的脚步声,随着环珮叮当,悦耳的像一支优美的曲子。
一件银灰色的皮毛大氅被披上他的身上,仇(qiú)轻芳走到他跟前:“大冷天的穿这么少,也不怕病了。”
江澄伸手把她扶稳:“我是修道之人,哪来会有什么三灾八难的,倒是你,更要注意。”
仇轻芳拢了拢毛氅,拿起热乎乎的汤婆子抱着:“是好冷啊,今年好冷啊,我刚从果果哪来过来,它倒是开心的在雪地里打滚。”
果果是她去年送给他的狗,长得活脱脱就是白色版本的仙子。
江澄敏锐的嗅到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疑惑道:“你不是最不喜欢用熏香了吗?”
仇轻芳把如云秀发捏在手里玩弄着,道:“不是熏香,是摘了梅花,兑着晨脂露水弄的洗头膏和胭脂,香吗?”她往他身前凑了凑。
仇轻芳生得温柔娴雅,婉约的如同姑苏水乡女子。今日薄施脂粉,冻的眼睛鼻子红通通的,倒是很像一只娇俏可人的猫。
向来傲慢的江宗主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柔:“香。开春姑苏举办清谈会,等回来,就是我们的婚期了。”
“嗯。”仇轻芳看着他笑,眼睛里亮晶晶的,“时间好快啊,我们认识的时候,金凌才一岁多呢。”
江氏耆老这辈子吃饱了撑的,最操心的就是江澄。在金凌刚满一岁的时候,就为他定下婚约,正是作为江氏内部女修的仇轻芳。
江澄笑道:“那你准备好成为江夫人了吗?”
仇轻芳倚在他怀里道:“当然准备好了。”
他抱着她,静听窗外雪花簌簌。
……
冬去春来,姑苏蓝氏的清谈会如约而至。江澄作为一宗之主,也在邀请范围内。
春日里,莲花坞的景致最好,花已经开了不少,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
三四月里的莲湖风光正好,沿岸垂杨碧柳盈盈匝地,枝枝叶叶舒展了鲜嫩的一点鹅黄翠绿,像是侍女们精心描绘的黛眉,千条万条绿玉丝绦随风若舞姬的瑶裙轻摆翩迁。
这日送行之时,日光灿烂的犹如明辉炫目的金子。仇轻芳照常一袭浅紫色绣花轻烟纱,姿态优美,纤细柔弱,仿佛笼在一团紫色的云雾当中。
“这个是梨花酿,我亲手酿的酒,你带过去喝,配上我亲手做的梅子干。”仇轻芳把大包小包塞进后面的马车。
江澄揉了揉她的脸,道:“你怕不是忘了,云深不知处三千条家训,有一条禁酒。”
仇轻芳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了,只要不被发现就行,而且魏公子难道不会拽着你喝酒?彩衣镇的天子笑太烈了,不适合你。”
闻言,江澄心中升起几分感动,见时候不早,低声道:“我走了,这些日子照顾好自己。”想了想又道,“等我回来娶你。”
仇轻芳不由得面颊染上几片红霞,推了推他:“赶紧走吧。”
阳光下,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