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旻逸松开了她的手,夜明珠的光亮星星点点的洒在昏暗的房间内。他借着光亮点上一盏烛灯,光影斑驳,映照在俊俏面容之上,不知何时平添了几分肃杀的寒意。
宫墙之内,千千万万枉死的冤魂都已被皇室处理得不留痕迹,史书未写,无人知晓。腐朽冷漠且永远带着血色的宫廷是商箬最为厌恶与不齿的,但如今她也没有资格这样说了,她早已被这宫廷磨光棱角,变成了一个手染鲜血却以大义为要胁,以国泰民安为理由的虚伪狡诈之辈。
商箬游神的同时风旻逸只浅浅的朝她笑,然后又像个小孩子似的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近在咫尺的少年面容令她心悸,随即风旻逸开口:
风旻逸“姐姐……你抱抱我吧。”
无数次听到过的话语现今再闻,却是心境有异,
风旻逸“最后一次了。”
原先清澈如镜湖之水的眸底已蒙上迷雾,褪去了许久前的无真无邪,纯善无恶。
商箬没有任何动作,像未曾听到他的请求。
商箬“小逸儿……”
商箬已经很久没这样叫他了,她后退了半步,离开那份温暖的触感,
商箬“你已经长大了。”
心底的不安大过平和,她再贪恋温暖也总会很快让自己清醒,
商箬“我要离开了。以后,我们或许天上人间都后会无期。”
商箬将幻梦毫不留情地粉碎,将不该有的软弱和依赖从心底挖出——亲手毁去。她对自己如此狠心,但对风旻逸却总是会有不该有的不舍和无奈。
若说心痛,商箬只会比风旻逸更甚。
商箬能见到风旻逸眼中的光一瞬黯淡,细密温润的睫羽像氤氲了雾气的山林。她观之不忍——毕竟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下不去这个狠心。
商箬已经没有风旻逸高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窜个子的时候,她不能像儿时那般摸着他的头,牵着他的手走过这朽入骨髓的每一道宫门。她只能以这样一种投怀送抱的方式,给予眼前的少年一些安慰。
商箬将颈埋入少年的肩窝,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轻轻的,恰到好处的——以不带任何旖旎的方式去完成这样一个所必须经历的仪式。但在彼此拥抱的瞬间,好似于暗夜中发出微光,一切如同夜色萤火般充满希望和热切。
商箬知道,其实,她早已经失了初心。
她说:
商箬“最后一次。”
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自己听,她未曾发觉眼角濡湿,睫羽晶莹,也没有对风旻逸有任何防备,不会料到他悄悄给她下了昏睡诀。
少女无知无觉的靠在少年的怀中,手中夜明珠被少年接下。昏暗光影轻晃,俊俏轮廓若隐若现:
风旻逸“原谅我这次不能听你的话了。”
夜色里,只听他一声微弱叹息:
风旻逸“姐姐,你真的不能去未央崖。桃夭此人太过深不可测,我必须调查完未央崖的底细,才能放心。”
风旻逸望着怀中少女眼角滴下的泪,轻抹去,
风旻逸“一向冷静自持,无心无情的姐姐,竟也会舍不得我吗?”
风旻逸未曾熄灭屋中烛火,斑驳光影中的软玉温香乖巧倩丽,是许久未曾见过的天真温润,他俯身于美人唇边落下轻浅一吻:
风旻逸“既如此,我便不会放手了。”
风旻逸“箬儿,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