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糊涂就被踢出了队伍，按照印象中的方向便一个人走向了鳞渊境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想让自己一个人前往，但根据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来说
云上五骁是一个悲剧
在之前的那个自己离去之后，便没有多久就分崩离析了
不知为何，他在路过店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最终买了一壶酒才继续往前走
“……”
看着四周的风景，脑海中的破碎不知不觉再一次涌现，只不过这一次却能经受他的控制了
“好歹也是被连续压制两次了……短时间之内你要是再暴动的话……”
“师妹怕是要骂死我吧……”
破碎的涌动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相反，如果只是轻微的波动的话，他还可以从中探测到一些以往的记忆
他似乎看到了他与那些故友们把酒言欢，共言要铲除天下孽物
他似乎看见了那硕大的战场上他们潇洒的身姿以及自己出手的瞬间
他似乎看见了那个雨夜自己离去的身影，最后也没有回过头
往事如烟，不可久记
“否则终将祸害至深……因果纠缠，不得善终……”
这几句话也是自己师傅老生常谈的了，时不时就要在他耳边念叨几句
不过对于他师兄好像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师兄天生冷情寡欲。所以说也没有像小说里面那些无情道一般
但真就是你戳他一步，他才走一步
走了一阵子，也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结果刚刚踏入就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景元？”
“刃？”
“还有罗刹你怎么会在这呀？！”
其他三人似乎也是没有料到他会过来，一脸懵逼的走了过去。感觉到现场的氛围不太对劲，就往后退了一点点
“……我来的不是时候？”
“话说罗刹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行商吗？”
仔细观察了一下，罗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云骑。这待遇一看就是囚犯级别的
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便朝着罗刹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来之前的同行果然不寻常……只是有所没有料到你的身份竟然都是这个情况了”
罗刹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点什么
“暮……看来你也收到那个女人的邀请了”
刃对于他的语气就比丹恒的要温柔许多了，几乎可以看出是有点小心翼翼。生害怕自己的魔阴身发作影响到他
“嗯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她一起走”
“反倒是让我先过来”
“但既然都是对方的请求了，我也不会拒绝”
听到是这个理由，刃也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撇过目光，微微叹了一口气——在魔阴身没有发作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果然还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拒绝别人”
“当初……那把扇子也是”
“你也是真的给我了”
提到自己的扇子，赶忙从自己的手中拿了出来
虽然他一直能感觉到自己在使用这把扇子时像是少了点什么，总感觉哪里用起来不顺手。那没有料到竟然是自己主动分了一部分给对方导致的
当初的自己可真大方啊……要知道这把武器的材料可是他师傅从八兆中收集到的上好材料
也是为数不多能够承载破碎的东西
“暮兄，你不应该来的”
景元只是忧愁的看向了他：身为将军，他很清楚这一次的聚会是什么
云上五骁的告别，肃清前世罪业的棋局
那个人，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我大致也能明白这一次邀请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不过既然我都选择来了……那也确实不应该用我现在的身份与你们交谈……”
“你说对吧……”
“景元元”
当这个久违的称呼从口中缓缓吐露，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瞬。在场的所有人清晰地看到那位将军身躯微微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他眼眸深处掠过一抹不敢置信的光芒，紧接着是那深藏心底多年、难以磨灭的怀念之情，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涌现出来
“……暮”
“许久……不见”
在这一刻，他选择扮演以前的自己。残破的记忆足够他应对这幅场面了
并且，在他记忆的最深处，那个自己的身影也是有一道执念，久久未曾消去
这是针对眼前这位将军的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再一次聚首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对不起”
由着自己内心的那股执念引导着，破碎的力量逐渐占据了上风，这是他有意为之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那一抹执念出来面对他曾经所不忘的故人
“你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不该道歉的那位”
“是我们辜负你的期待”
又感觉到自己大脑里面的那个执念猛的钻了出来，剧烈的让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压制下去。话脱口而出
“不是的！”
“你们从来都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我只是讨厌自己的无力！”
“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一个人去面对的，如果……如果我能多待一阵子”
“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
悲哀的，凄凉的。是曾经自己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他不会怪他们在自己走之后便犯下了如此罪孽
他只会怪自己没有多活一阵子，没有多待在他们身边多开导开导
“暮，此番罪孽……”
“与你无关”
“无论是哪个你……都不应当牵扯”
刃在久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应星……”
“应星已经死在那一场乱战之中了，这具躯体和手中的剑……”
“只是应星的遗物而已”
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但不知何时却只听到了一道小声的抽泣声
小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应星……应如天上星”
“刃这么血气的名字……不适合呀……”
没有再开口，暮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执念越来越重了，已经重到他差点没办法压制的情况
特别是在对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在脑海中看见那个人绝望的眼神
“……是我逾矩了”
“也是我……太急切了”
景元默默的走到了对方的身边，想干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无论是哪个时候，他几乎都没有见到对方哭过——唯一的那次，还是因为救自己
“我没事……景元”
“这么多年，倒是你背负的太多了”
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那股执念确实超乎了他的想象。再多让执念操控自己的身体一阵子，他怕就是真的分不清了
罗刹只是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并没有过多言语。也只是垂下的目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随即远处便缓缓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白发女子让人一眼就认出了其身份
镜流抬头看了一眼罗刹，随即便转头看向一边的景元开口道
“将这个男人带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无关”
“彦卿”
没有太多言语，彦卿便明白了自己将军的意识，带着对方以及其他人离开了
人走之后，现场便只剩下了他们5个人
“……这样，人便到齐了，没想到阔别数百年后，云上五骁还能再度聚首”
丹恒则是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状态不太对的他
而他也只是一个眼神看得过去，摇了摇头
“如果我所记不差，七百年前，我们说六人便是在这立下承诺，无论间官昭昭都要相聚在此共饮一杯”
“可惜鳞渊空悬，世事蓬转。我们六人有的在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沦为罪囚，还有失去记忆……以及再也没有办法赴约”
“彼此情谊也荡然无存”
“很快我将负枷受审，此去一别也许是永别，所以我要在离开之前发出邀请，邀请各位在这初聚之地道别”
“【人有六名，代价有三】”
这个话一出，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动荡。那个执念暴动了起来，似乎是想阻止那位白发女子将接起来的话说出来
这股力量的暴动连带着他体内的破碎也为之活跃了起来，强行压制下去，而那个人还在继续往下说
“祸首饮月，一意孤行，善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有辱战士衰荣”
“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现在，该是我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走的那么早啊】
【为什么我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啊！】
“暮？”
只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残破的记忆涌了出来，那一深深的哀求与现在的自己产生了共鸣
违背了当时师傅留给自己的盟约
向身边的景元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
就算是违背自己师傅的盟约，这一次他也选择同意
“丹恒，你永远也无法逃脱饮月，因为他是你的起点，他所犯的罪业，将常伴你的前路，如影随形，直至入灭”
“但你身边终究还是有那个人替你分担着，你应该感谢那个人在一切的开始选择了你”
“刃……是个好名字。在没有尽头的余生，你只能在杀与被杀间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若非如此，你便无法消解应星的悔恨”
将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收了回来，缓缓的向前走去。看着眼前的滔滔海水，最终落下了最后一句
“最后是我，我将面临联盟判令，背负永罚，而在此之后……还有更为惨重的代价在等待着我”
“唯有如此，那些当被铭记的痛苦……才不会逝去”
景元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闭上了眼睛，转过了头
“云上五骁……该是彼此告别的时候了”
刃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边，默默注视着镜流，像是在等待什么契机
暮也终于从那暴动的破碎里面剥离出了一份意识，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
这时的他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拿出酒了，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酒递给了镜流
“……倒也确实只有你还细心了，在这种情况下都还带了酒”
酒是上好的酒，人却不是当年那一批人了
“苦涩与酒香掺和在一起……倒让人感到一言难尽”
他本就不善酒力，哪怕只是喝了一口，也感觉到意识在渐渐模糊，苦涩也涌上了心头，破碎开始一点点的渗透进身躯——这是与之前的自己共鸣的代价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他自己愿意为之前的自己做出来的
“暮，你还好吧？”
丹恒也是注意到了暮的不对，赶忙拉住了对方关切的问道，景元也迅速投来的目光，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镜流，在你离开之前，你还欠我一份报酬”
“我试过，除了在你身上多留些伤口，我帮不了你更多”
另一边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推开了身边的两位。看了过去
“你的不死身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发的东西，以人间的剑杀不死神使的血肉，这一点，命运的奴隶应该告诉过你吧？”
“他说过，但你依然欠我这一剑”
能感觉到四周的氛围越来越肃杀，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把目光放向了自己，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的态度
“……”
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决斗，他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
“我教你剑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不对全无生趣，引颈待戮的人动手——”
“只有对手才能让你拔剑”
“就像当初在那个人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战”
“镜流，我来奉回你的一剑之教”
“珍惜此刻吧，我给你短暂一死的机会”
被拉到了一边，两个人都死死护着自己。生害怕自己一个冲动便走了上去导致了受伤
但这一刻他的心反而是无比平静了——不，准确来说是那个人的心平静了
往事不可逆转，只能快步向前
而此时的那一边，已经开始了决斗
红色与蓝色的流光相互碰撞着，快速的身影流窜在剑刃之间
那在中间时不时响彻的——还是曾经的过往
“当时几位的样子……至今还在我眼前弥留不去，仿佛是昨夜的梦……”
“我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能和仙舟人的寿命般漫长……日复一日，循环无期……”
刃也在对方说话的空隙抓住了机会，一剑挑下了对方的眼罩，那红色的瞳孔已经弥漫着杀意
“但……梦……”
“终究会醒来，如云散去”
最后出现的是刃的话
“……真是熟悉的感觉”
“你手持应星为你打造的剑器……一遍又一遍挑刺，切割，洞穿一遍又一遍……”
“那些曾经降临在敌人身上的剑招，如今刻在这幅可憎的躯壳上……而我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不断抽动，愈合，复原……”
“就像在问……【为何要和饮月一起照下这场恶孽？】”
“我知道……你不期待我的回答……”
“所以，当你直视我的眼睛时，我开口提问了，那是我问过自己千百遍却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来……”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却只能被埋葬，被烧成灰烬，被人遗忘……为什么？！”
在镜流的剑即将贯穿对方的身躯时，终究还是看到那道身影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那一刻，破碎的力量蔓延，迅速将两个人所散发出来的剑招顷刻化为了碎片
那个人的眼中，是支离破碎的
“点到为止”
“剩下的……不是我想看见的”
“道别，还是不要那么血腥为好”
“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
暮站在中间，抬手之间便抓住双方的武器，阻止了这场即将出现的杀戮
身上的气息支离破碎，摇摇晃晃的支撑着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到这个地步。甚至阻拦了他们两个几乎是全力的杀招
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确认两个人不会再动手之后便松开了武器，退到了一边
“好好说，好好向彼此道别吧”
他将目光放在丹恒身上，示意着对方向其他人进行正式的道别，确认那个人远去之后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他便没有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向了景元
“……暮”
“倒酒”
强硬的将酒塞进了对方的怀中，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人似乎是在怀念，又似乎是在痛惜
“很抱歉再次与你见面是这个情况”
“你的执念太深了”
景元注视着对方，在那眼里面看到了熟悉的光
“还记得当初我曾跟你说过的话吗？”
“为我倒一杯酒”
“不过目前看来你是没有做到的”
“那就让现在……与我告别吧”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手中拿着的酒是颤抖着不敢向前——他知道
如果自己真的倒下去了的话，就是真的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不用恐慌，放下执念对你是一件好事”
“太过沉重的过往只会让人止步不前，释怀也是一种好的方式”
下一刻，他只感觉到怀中多了那一抹温热。对方的长发披落在自己的手上，痒痒的躁动着
“……”
或许——自己也真的该试着放下了
在一切的最后，他只是在对方的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快速的如同惊蝶闪过，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
“暮，那在此之后”
“一路平安”
酒水洒落在地，溅起了阵阵水珠。那些人的身影倒映在其中，又迅速落在地上，化为了碎片
这一切——都结束了
——————————
君君可算是结束了
君君老规矩
君君求点赞，求评论，求花花，求收藏
君君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