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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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适的病房在走廊尽头，门牌号被弹片削去了一半，只剩下"13"这个不吉利的数字。
推开门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硝化甘油和玫瑰精油的混合物。
他正倚在床头，把玩着那枚水银戒指，液态金属在指间流淌，折射出手术灯惨白的光。
"战地记者小姐，"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知道十九世纪的军医怎么处理枪伤吗？"
没等我回答，他就把戒指浸入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
水银在生理盐水中舒展成曼陀罗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我举起相机，取景框里他的锁骨若隐若现，纱布下渗出靛蓝色的分泌物。
快门声响起时，他突然扯开病号服下摆："要不要拍点更刺激的？"
腹部的弹孔周围结着霜花状的金属结晶，像是某种外星生物在皮肤下筑巢。
"这是汞合金，"他的指尖划过结晶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我的血管里流着水银，所以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胸膛，掌下的心跳间隔精确得可怕："数数看，现在每分钟跳多少下？"
"47。"
我缩回发麻的手指，他的皮肤温度比停尸房的尸体还低两度。
"错了。"
他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水银突然沸腾，在玻璃杯中跳起诡异的舞蹈，"是我想你时的双倍心跳。"
窗外的炮火声成了天然的白噪音。当他用手术刀划开我中弹的右肩时，我闻到了苦杏仁和玫瑰混合的香气。
弹头取出的瞬间，锈蚀的金属表面突然绽放成玫瑰，刺破医用托盘扎进静脉。
于适舔去我颈侧渗出的血珠："现在我们是共用循环系统的连体婴了。"
他病房的墙上贴满了X光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不同部位的弹片阴影。
在荧光灯下，这些金属碎片拼成了一首情诗，用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
"这是粟特文，"他指着心口处的那片阴影，"写的是：'我的伤口是你的玫瑰园'。"
深夜查房时，我发现他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水银戒指在指间流淌，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他忽然转身，将戒指按在我的锁骨上，液态金属渗入皮肤，带来冰凉的刺痛："这样你就永远逃不掉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镜子里发现锁骨下方多了一串水银纹身，组成了一行西里尔字母。
当我试图擦掉它时，于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白费力气了，那是我的血管在你体内生长的痕迹。"
他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底沉着几片玫瑰花瓣："喝了吧，能缓解汞中毒的症状。"
我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铁锈的味道。
他忽然凑近，舌尖舔过我嘴角的水渍："你的血现在也有水银的味道了。"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他眯起眼睛："听，那是我的玫瑰在绽放。"
当护士推着轮椅来接他去手术室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做成子弹。"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金属的腥甜："这样我就能永远留在你的防弹衣里了。"
手术室的灯亮起时，我摸到胸前的弹头，它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细密的血管，像是一颗微型的心脏在跳动。
于适的声音从麻醉面罩下传来，模糊而遥远："记住，每一颗子弹都是一封情书，而我的情书永远不会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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