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原来今天是中秋，难怪到处都这么热闹。

“你原来不知道吗？”叶年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不解地问我，“我还以为你是想来游园所以才这么急着今天就出门的。”

我迷茫地摇摇头：“我只是想出来玩玩，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若我能同你这般该有多好。”

叶年及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转回身去，继续向前走。

他刚刚说那番话时，面上好像带着若有似无的苦笑，只是街道周围方才点上火的花灯过于亮眼，我看不分明。

*

不知不觉，日头已沉。街道两边各种店铺早早挂上的花灯一盏接一盏地被点亮，微弱的灯火慢慢汇聚，驱散了刚开始笼罩小镇的暮色。

这是我上辈子未曾见过的光景。

看着街道两边的花灯，我不自觉地脚步变慢，才赶到叶年及身边和他并肩的距离逐渐被拉大。

我没有意识到，叶年及倒是发现了。他放缓了脚步，又和我并肩，问道：“附近有办花灯节，你要去看吗？”

我的注意当即被他的话吸引。

花灯节？有这种热闹，我当然要去凑。

“我要去！但我不认路，得麻烦你带我去了。”我立刻回复道。

叶年及没有应我，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让我跟紧他。

*

叶年及熟门熟路地带着我弯弯绕绕地走了好大一段路，中途还险些被大路中来来往往的人流冲散，最后终于是顺利到了花灯节举办的地方。

一眼望不见头的长街，从街头到街尾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与之相对的，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应该是为了维持秩序吧，每隔一段路都可以看见穿着和镇门守卫一样的人在巡逻或者站岗。

虽然人多，但是慢慢逛应该还是能逛完的。

我悄悄靠近叶年及，问他：“你不赶时间吧？要是赶时间的话我们就不逛了。”

“......无妨。”

于是我俩一起看起了花灯。

*

说是我俩，实际上也就我一个人在看。叶年及只是跟在我身旁，偶尔扫几眼，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倒也不是看花灯的时候才这样，我早就发现了，从刚进镇子开始，他的心情似乎就一直很低迷。

我不知道原因，我也没敢问。

虽然他说有空，但是，可能比起在这花时间，他还是更想留在苍鸾峰修炼吧。

*

可能是受到身旁人情绪的影响，也可能我确实有点腻味了——这花灯节花灯的数量确实是可观，然而，数量多了，种类却少了，因此难免出现重复。所以，当第三次看见同样设计的花灯的时候，我已经动了到此为止的心思，可我又好奇这街尾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于是拉着叶年及速通花灯节街道，直接到达了街尾。

花灯节街道尽头是一个分岔路口，一眼望去，似乎都是一些卖小吃或者什么玩具的小摊。

好嘛，还挺会安排的，花灯看完了刚好接着继续在这条街里吃东西是吧。

这时，我突然想起，好像叶年及和我都没吃晚饭——我光想着出门玩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饭点；而叶年及则是一直被我拉着给我当导游，根本没有时间去吃饭。

嘶......他一直情绪不高，该不会是因为肚子饿了吧......

于是我就这么直接问了他：“叶年及，你饿不饿啊？要不我们去......”话说到一半，我沉默了。

因为，我刚刚再一次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但我现在确实没法解决的事情。

——我没有钱。

“要不我们去？”叶年及看我话只说到一半就突然沉默的样子，疑惑地追问，“怎么了，话怎么没说完？”

“嗯......其实我想说的是，要不我们去前面那条街吃点东西吧。”因为尴尬，我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但是我突然想起来，嗯......我没有钱......”

“无妨，”叶年及无谓地摆摆手，“我带足了。”

“真的吗！”我眼一下就瞪大了，“那你能不能借我一点，等我回去就还你。”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向唐苍要点零花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于是我和叶年及逛起了这两条街道中的其中一条，准备吃点东西。

*

我们选的这条街道，一溜下来摆的全是小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我和叶年及找了个做主食的小摊坐下，我点了碗馄饨，他点了碗面，当面点好当面结钱。

摊主很快就把我俩的晚饭端了上来，可能顾虑到我俩是小孩，为了避免浪费，给的分量也比较少。

因为我实在是饿狠了——意识到了才知道，原来我已经这么饿了——所以很快就吃完了。

我悄悄捏了个清洁术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叶年及，发现他才刚吃完半碗。

看着他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我在心里摇摇头，不由想，他平时肯定都没有好好吃饭——因为摊主的馄饨做的很好吃，所以我暂时没有考虑面难吃这个原因。

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小孩儿饿狠了的时候吃饭不是狼吞虎咽的，他都饿这么久了，吃起饭来还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他平时没饿狠的时候，估计只会比现在吃的更少。

念及此处，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就六分饱的样子——修道者的饭量是比一般人要大很多的，所以虽然摊主给的是正常小孩儿能吃饱的分量，我确实是没吃饱——我都没吃饱，叶年及更不可能吃饱了，等下得再给他塞点吃的，顺便也填填我的肚子。

于是我在今天晚上，第一次感受到了鸾鸟血脉带来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