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早早地写完了作业,安静的躲在马伟山房间的衣柜里,他不是个胆子有多大的人,所以他警告过自己等会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可以出去。
因为被发现的代价很大。
马嘉祺在里面待了很久,久到他以为父亲今晚不会回家了,就在他即将要忍不住睡意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几乎是听到高跟鞋声音的瞬间马嘉祺就清醒了过来,他在漆黑的柜子里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的听着柜门外他所敬爱的父亲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在恩爱。
他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可伶的母亲,母亲本来是一个家境很好的独生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母亲拼了命的想要嫁给父亲,两个人结婚没多久就有了马嘉祺,在马嘉祺为数不多的影响里每一个父亲不在家的夜晚,马嘉祺都能看到坐在沙发上哭泣的母亲,每一次马嘉祺都想问问母亲为什么哭泣,可看到母亲那么伤心的样子,小小的他却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沉默地给母亲递上纸巾。
每次这个时候母亲都会边哭边抱着他说对不起,年幼的马嘉祺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道歉,只是乖巧的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任由母亲抱着自己。
在马嘉祺十五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重病,一直没好过,身体日渐虚弱的母亲已无法在照顾自己。那个时候马嘉祺每天除了学校其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终于母亲身体的病痛迎来了高潮,而那东西也夺走了他的母亲。
他如往常一般,放学后就往医院赶,在走到母亲病房门口时他没来由的心悸,原以为只是自己想太多导致的,所以也没多在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嘉祺,你来了。”正看着窗外的母亲转过头,冲马嘉祺温柔一笑,女人面容姣好,温婉大气的模样不曾被病痛消磨掉半分,因为很久没有摄入过营养物质,那过于宽大的病号服只能松松垮垮的搭在母亲身上。
“嗯,今天放学早。”马嘉祺将书包放在了椅子上,然后支起病床上的小桌子,将揭开了盖子的营养粥放在了母亲面前的小桌子上。
“先喝点粥吧,妈。”马嘉祺用勺子在粥里面搅了两下,试了试温度不那么烫了才将勺子递给母亲。
母亲冲着年纪不大却无比细心的马嘉祺露出了会心一笑,她语气略微愉悦地说:“我的嘉祺好心细啊,真不愧是我生的娃。”
“妈,您先吃点东西吧。”马嘉祺有些无奈地说。
“好,先放着我一会吃。”马嘉祺见母亲把面前的粥不动声色地推远了一点,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着自己笑。
他面无表情的将粥推了回去,又将勺子放回了母亲手里,无奈地说:“妈,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先喝点粥。”
“我一会吃,现在我想和你聊会天。”母亲说
“边吃边说。”马嘉祺说完就不容拒绝的将粥盒钉在了母亲面前。
母亲:“……。”
“刚刚还夸你来着,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可爱!”母亲有些恼怒的说,明明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和母亲相处的感觉却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调皮、活泼、开朗、阳光这些美好但不切实际的词语,却在母亲身上展现了出来。
“好好好,我不可爱。但是妈妈您多少吃点,好吗?”马嘉祺放软了声音,语气温柔地哄着自己母亲。
这个画面多少有些奇怪,但看上去却无比温馨——在那个不速之客到来之前。
病房门被人不算温柔的推开了,来的人身着一袭华贵的西服,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男士手表,脸上架着无框的银边眼镜,眼神冷漠的扫过了他们母子两。
那一身装扮用马嘉祺的话来形容就是——衣冠禽兽。
但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傻,对他那个人渣父亲居然抱有幻想,甚至在他来看母亲的时候给他让出了位置。
那是马嘉祺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会将人不留情面地赶出去。
可是,已经晚了。
“你出去一下,嘉祺。”父亲转过他对着马嘉祺说,在收拾东西的马嘉祺突然收到了来自父亲的命令,他犹豫了一下,也还是出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不放心,也许是刚刚进门前的那阵心悸,也许是母亲愈发苍白的脸色。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心生不安,他手足无措的站在病房外,没过一会父亲脸色阴沉地拉开了病房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随后头也不会的扬长而去。
“嗬嗬嗬!”病房里突然传来了母亲急促的喘息声,马嘉祺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冲进去按响了床边上的呼救铃,他一边等着医生的到来,一边给自己的母亲接上氧气瓶。
但那对母亲来说显然已没有用了。
马嘉祺还来不及反应就看着自己母亲被推进了急救室,他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只觉得格外刺眼。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母亲会突然病发?为什么父亲会如此生气?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表面和睦,但却已支离破碎的家庭还能维持多久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马嘉祺不知道,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在那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上,少年蜷起了他的身子,却护不住那颗冰冷破碎的心脏。